杨氏想了想,姚氏这话十分有理,静和身为侯府的千金小姐,为侯府做点贡献十分应该,故而觉得静和小题大做了,可是于情于理,还是要知会周氏一声的,于是对老太太说道:“这事总还是要二嫂点头,不若请二嫂过来一趟?”
以姚氏对周氏的了解,这个妯娌只有坏事的,从无成事的,于是也十分支持。
徐老太太神色淡然地点点头道:“这话说的在理,”说罢又打玛瑙去请周氏来。
玛瑙办事很是利落,不多时便请了周氏进来,众人各自见礼,分序齿落座,静和则挨着母亲坐下。
姚氏早在心里推演了一番说辞,这会子简单把事情转述了一遍,又含笑去劝周氏,“二嫂,三丫头眼见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在济王府见的人、经的事儿均不是在咱们侯府里能及得上的,况上头又有她大姐姐为她做主,将来定能觅得一门贵婿。如今王妃娘娘愿意邀三丫头过去小住,可见王妃娘娘多么疼惜这个三妹妹呢。”
这姚氏一张嘴皮子可真够遛,上嘴皮碰下嘴皮一碰,黑白就这样被她颠倒了,只是她没摸透周氏的秉性,周氏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她的亲事,如今静和的婚事就是她的痛处,谈别的尚可,一谈到静和的婚事,周氏恨不得开启全身探测器,侦查能力比刑部判官还要强大。
当下周氏听完姚氏的话便说道:“济王府到底是姐夫家,和丫头今年都十三了,在王府常住岂不是要惹人说闲话。”
杨氏方才沉浸在女儿有喜和如何备孕的冰火两重天,这会子被周氏直白点出,才转过弯儿来,两害相权取其轻,眼下女儿的身子更重要一些:“二嫂不必担心,王妃娘娘到时候自会单另安排出一处院子给和丫头住,我知二嫂是舍不得女儿,也不忍心让你们母女分离,二嫂也是生养过的,自然知道这新有孕的妇人头仨月至为重要,我只求和丫头在济王府陪伴宜儿仨月就可。”
帮忙是可以的,但是周氏仍然有顾虑,她性子单纯,一向是不会藏话儿的,又开口问道:“我越想越觉得弟妹这个法子不妥,若和丫头只偶尔在济王妃身边,那如何帮王妃主子调理身子、捡看饮食?可若整日陪在王妃娘娘身边,与济王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济王爷若是瞧上我家静和,可如何是好呀?”
各花入各眼,在为娘的眼里,自然只有自己的孩子最好,杨氏如此,周氏亦如此。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静和脸上都有些挂不住,娇嗔一句‘娘!’
那声音婉转柔腻,如散开的涟漪余波,引得杨氏转眸细细打量起她来,剪水双瞳隐含情,一点樱唇如点绛,过了一年大了一岁,小姑娘身材如嫩柳抽条,腰肢纤纤,水肌光润,确实是个招男人疼的。
想到这里,杨氏不由看向姚氏这个最开始也最积极的倡议者,这只黄鼠狼原来藏着这样龌龊的心思,济王爷风华正茂的时候,如今女儿有孕不能服侍,送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在爷们儿眼皮子底下,若闹出不好看的来,岂不是她害了女儿么!
她是要为女儿送心安,可不能最后却送个堵心,想到这里,杨氏意欲打消念头。
静和准确的抓住了杨氏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忧神色,原来杨氏并没存那样龌龊的心思!
她又看了眼旁边好整以暇一脸看好戏模样的姚氏,惴惴不安、矛盾重重的江氏,还有木然不动如山的徐老太太。
一切仿佛拨开浓雾般渐渐露出本来面目,对内宅的女人来说,头胎很重要,杨氏真是怕女儿保不住这一胎,走了她自己的老路,才病急乱投医;
姚氏则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她想必正盼着静和最好被济王宠上,怀上个一子半女的,然后二房三房闹得不可开交,她好渔翁得利;
江氏则是怕静和跟她争夺香药铺子,为了那厚厚的利润银子;
老太太呢,最是镇定,这个人颇为自负,又较为孤傲偏执,想必她以为只要把住了周氏和筠行,静和就像提线木偶,实心实意为静宜调养身子,不敢作什么幺蛾子。
这四个人是三种目的,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种手段!
只要目的不同,静和就有法子分而击之,逐个化解。
她上前两步,说道:“三婶婶,其实,侄女实则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言一出,众人都看了过来,杨氏神色间仍有几分戒备,“你说说看。”
静和站起身,从玛瑙手中的托盘上拿起那把绿地官窑花叶式壶给老太太的杯中添了些道:“方才三婶婶要我照料大姐姐的胎,我方才迟迟不应,实则是我心中惭愧,我如今虽懂些医理,略能诊断些疾病,可却对草药认识不全,”这话的深一层的意思是,倘若有人想在静宜的饮食里动手脚,她完全是看不出来的!
那她怎么让翠芹怀的孕?!姚氏听到静和的狡辩之词,气的几乎把牙根咬碎。
“话糙理不糙,方才母亲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咱们自家人自然知道内情,就怕外头不懂的乱嚼舌头,说出些难听的话,到时候反倒惹济王爷震怒,姐姐更加难以安养了,”她先是点出这两点不利之处,话锋一转又道:“反倒是有一个法子妙得很,我与隋家大小姐一道吃过几回茶,颇有几分交情,她曾说她身边有个妈妈,一直待在隋家服侍抓药煎汤,不仅懂医会药,还惯会接生的。”
这话不仅让杨氏十分心动,就连徐老太太也不由倾了倾身,关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