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没有算到,自己的小妾敏姨娘会勾结庐陵王妃,背叛了楚啟,还是将楚啟置于险地。
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
这就是天意吧,皇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想要确保安王的地位派他来立这个功,收服楚啟以及一众臣子的心,却没想到把安王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里。
也正是因为安王,才让这件案子大白天下有了希望。
天道昭彰,天道昭彰!!
静和感慨不已,她突然突发奇想,这一切会不会都在楚啟的算计之内呢?会不会楚啟也知道只有未来的天子有能力翻了此案,才设下这个苦肉计,从而也让未来的天子觉得施恩于自己,减弱戒心和忌惮,从而容许军功震天的英国公府继续稳固存在呢?
静和又想起皇帝,那样英明睿智的人之所以没有看透这其中的门道,是因为事情出的太急,来不及仔细清理其中的疑点和线索吧,不然他都能查明白的事就不信皇帝会查不出。
她一惊,皇帝这样着急把安王扶上马,这是不是说明皇上的时日可能不多了……所以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寻找一个好机会给安王造势。
假如真的是这样,那留给静和的时间也不多了,不行!不能再拖了,静和暗暗想着,安王若是不肯做决定,她就闹出来逼着安王做决定!!
她面容冷肃,叫了声,“来人!请大少爷来。”
不多时,筠行走了进来,叫了声,“姐,什么事?”
静和深深看着他,问道:“弟弟,假如因为查你姐夫的事,连累你丢了性命,你会不会遗憾后悔?你一定要跟姐姐说实话!这不是在开玩笑。”
筠行深吸一口气,声如金石,掷地有声,“姐,你教导弟弟做人做事要有良心,韩大人死的不明不白,姐夫在牢中蒙冤,于公于私,弟弟都责无旁贷,绝不后悔!”
“好弟弟,”静和第一次为面前的男孩子感到自豪和骄傲,觉得这个孩子真是长大了,上一世里胆小怯懦,被远远送走的弟弟,如今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她重重点着头,语无伦次地念着:“好弟弟,”最后才对他清楚又低声地说了两件事。
一,让张泰和常先生一道,通过驿丞,逐批地将那些安置在衢州城的江湖义士化妆易容,转移到驿站中来,听我的号令而动;
二,你带着让谨这块私印快马加鞭赶去湖州,湖广总兵是让谨的旧部,忠心耿耿,你只管说案子查到济王头上,江浙兵要哗变,调他们来保护安王。
饶是筠行胆子大,仗着年纪小在青城山上无法无天惯了,但是静和现在的做法却叫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江浙一带的兵多是曾经跟着济王打仗的,后来济王用了些手腕将他们换防到江浙这样的好地方,衢州在江浙一带,这里的兵委实不能惊动。
而湖广兵才跟着楚啟打过高丽,刚经过实地操练,武器粮饷刚刚重新配备,江浙兵只怕连盔甲都生锈了罢,两军若真是交起手来,那肯定是湖广兵占上风。
静和又为他理了理衣袖,说道:“记住,去的时候还回来的时候,都不要惊动江浙的武官。”
这绝不是容易的差事,但是徐静和笃定济王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只要他先动手,静和就可大张旗帜,以安王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调用湖广兵,那济王就会因为私下里动用军力而永远失去夺嫡的资格(济王此时还不觉得皇帝已经选了安王)。
至于静和,奖惩她根本不在乎,她只要能救出楚啟,只要能逼着皇家做出决断,洗雪当年的案情,以后皇上就算把自己剐了也无妨,她大可以说楚啟的私印是自己偷出来的。
筠行郑重领命去了。
他身后的庑廊尽头,一个人影闪了出来,正是薛湜。
他神情冷淡,目光随着徐筠行的身影走远而收回,他施展轻功,连连几个跳跃,飞出了驿馆的院墙,因他轻功分外卓绝,驿馆之中虽然有些武林游侠,却都没有发现。
薛湜径直去了一间栈,径直去了二楼的一间客房。
房中早有几个锦衣卫番子在等候,齐齐站起行礼唤道,“大人!”
薛湜淡淡一颔首,问道:“我要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其中一个番子答道:“回大人,您之前吩咐要准备的银两、干粮、衣衫被褥等均已准备妥当,对了,上回您联系杭州海运巨头的何家,也给您回了信儿,下个月五号、八号、十八号都是可以出海的日子,问您什么时候方便?”
如今已经是月末。
“让他预备着,”薛湜原本想定在五号,可是想了想又道:“老夫人什么时候能到?”
那番子又道:“陈虎已经去接了,可是似乎……老太太不大愿意来……”
“不是让你们跟我娘说,我在衢州中了毒箭,非要她老人家来照顾吗?”薛湜有些不耐烦地道,以他对惠隐师太的了解,只有这样才能将惠隐师太诳过来。
那番子道:“卑职都照着大人的意思说了,只是,老夫人一定要带着老爷的灵位……”
“带就带,”薛湜听到提薛阊有关的事就更烦躁了,一拳打在了桌子上。
若不是那桌子是实心厚重密实的榆木做的,定然已经碎成数块了,那番子耳后冷汗直流,他又道:“除此之外,还有雪姨娘,她一定要跟来,故而请大人示下……”
薛湜这回是断断不会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