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将眼泪在他的衣服上胡乱抹了抹,说道:“你可以去,不过一定要打个大胜仗回来,我不许你受一丁点儿伤。”
他望着担忧却硬装出坚强的妻子,心中百感交集,原本他以为自己注定闲云野鹤,孤单寂寥,可静和就那样来到自己身边,为他生儿育女,打理衣食起居,他竟然也生出了怕……不像当初的自己,他也怕失去起来,他甚至不愿离开这个温柔乡,温柔乡是英雄冢,有许多事非得经历过才能体会到先贤的话是多么有道理。
他抱着妻子在怀里使劲的揉着,说道:“我答应我答应,我会每天给你写信,给您买好吃的好玩的,让人给你送回来,我也会日日把你放心上,想着你的模样入睡……”
呃……好吧,没想到楚啟说起情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相比之下静和倒稍逊一成,如此想着,反倒消减了些郁闷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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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贵神速,别看陈继铭反对的时候满嘴的子曰圣人云,一旦皇帝下令对高句丽用兵,分管户部的他办理起军粮辎重来却是毫不含糊。
他原本就是鱼米富饶的江浙官员出身,数算是数一数二的好,静和管家这种水平在他面前直接被秒那种。
而济王原本想请缨出战,好扳回现在的颓势,但是皇帝却没有允准,当然也离不开沈阁老慷慨陈词和太子从中使劲,因此皇帝钦点楚啟为东征大元帅。
这倒也不是皇帝偏心楚啟,而是当年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或死或老,只有楚啟最年轻,济王又不能用,自然就只能用楚啟了。
当然皇帝力排众议攻打高句丽,也想快速成功证明自己的眼光,不能因为猜忌心就派资历不够或能耐不显的人去,皇帝毕竟是带兵打下半壁江山的人,是个英雄。
东征的将领没有用楚啟用惯了的西北军,而是从京卫抽调了一部分,又从山东、两湖、广东抽调了一部分,广东抽调的多为水军,意为策应。在楚啟的争取下,皇帝答应让楚啟从通汗军中抽调百人。
这一连串安排很快下达,让六部官员感觉,皇帝似乎早有准备。
虽然大军还有半个多月出征,湖广的兵士快马加鞭赶来,也要稍作休整编排,但楚啟却忙得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静和能明白他的压力,他素来有‘常胜将军’的美誉,需知这份美誉也给他很深的压力,若这场仗有什么不如人意之处,不仅他愧对大周父老,也会给太子把柄攻讦自己,当然也会失去常胜将军的名号。
楚啟很珍视这个美誉。
此次出兵带的不是他带出来的兵士,他必须让自己快速摸熟这些人的底细,建立威信。两湖兵素有彪悍的名声,广州的水军又素来精练,京营的人一则是拉出去练练,或许也有一丝丝监视的意思,这些楚啟很明白,皇帝没有派监军同赴高句丽已经达到了楚啟的预期。
静和只是每日带着馨姐儿礼佛,抄经,斋僧,从不去打扰楚啟。
直到三月中旬,钦天监择定了良辰吉日,大军方才出发,皇帝亲送大将至城门外。
楚啟走前留下了一队护卫,又写好了书信,筠行带着楚啟的亲笔书和楚啟安排的护卫启程去四川。
静和又是担心弟弟,又是担心丈夫,一连十来日吃不下睡不着。好在正哥儿听话,馨姐儿又照顾的殷勤周到,镇哥儿天真活泼,锦心又回府来,能慰藉心绪。
天气暖和了,傅氏便提起让正哥儿和检哥儿一道去傅家家学读书的事,静和备下了束脩,让赵毅亲自送正哥儿去傅家家学。
正哥儿虽小,可要出门,就必得配齐小厮随从和服侍的大丫鬟,这一来就有的忙,静和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这也不放心,那也不满意,聪明伶俐长得貌美的,怕心术不正勾引儿子,长得不好行动笨笨的,又嫌弃粗手笨脚,总觉得谁照顾正哥儿她都不能放心。
锦心笑着从妆奁匣子里挑了对银镶宝莲花耳坠在她耳边比了比,说道:“夫人呐,我看您是舍不得大少爷,等将来大少爷要娶媳妇了,看您怎么办?”
静和有些讪讪的,她的确是有些要失去儿子的危机感,怪不得世家大族的中老年妇女都要在儿子身边安排自己的丫鬟呢,其中当然有别人照应的都不放心的缘故,另外,也是不甘心儿子就这样跟自己毫无瓜葛。
可见有时候约定俗成的东西有他的意义,静和对着镜子照了照,不由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发鬓。
馨姐儿过来了,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提盒,说道:“女儿昨儿亲手做了些芝麻糖,拿来给母亲尝尝。”
要么说女儿是为娘的小棉袄,真是一点不假,静和尝了一口芝麻糖,心情好了许多,准备去司贤厅打理庶务,馨姐儿闻言要告退,静和便拉了她手道:“你跟母亲一道去吧,今后嫁了人也要学着料理庶务的,我瞧你把你的院子管的很好。”
馨姐儿并没有很渴望掌管府中中馈,但是静和对她的看重让她很是高兴,她应一声是,跟着静和一道去了司贤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旁观,见静和核算账目,处置下人,安排府务,信手拈来,语气和缓,并没有多加威慑,却是府中上下人人敬服,她心里就更加尊重静和了。
等发完了对牌,静和又同锦心说起给筠行挑小厮的事儿来。
“寻常人家都是少爷乳母的儿子做伴当,我记得于妈妈有个大儿子,比正哥儿刚好大两岁,”她顿了顿又道:“你待会子去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