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便见天云破朝殿中走来,她连忙阻拦,拉着他朝远处去。
“陛下睡着了,用了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千万别打扰她!”
天云破被她拉扯到角落里,颇有些气恼,“做什么动手动脚的,我是那么不知分寸的人么?你只说陛下睡着了,我必不会打扰。”
“我才信不过你。”
瑶蓝朝他皱皱鼻子,又道:“说正经的,你有什么要紧事找陛下吗?如果真的是要紧事,还是告诉大公子一声好。”
天云破道:“放心,没什么要紧事,不过白来看看她的病好些没有。”
瑶蓝拍了拍胸口。
没什么要紧事就好,现在玉扶再也承受不起什么坏消息了。
她叹了一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陛下初初登基这二年来,朝局平顺,忽然起了这么大的战事,她心里自然不好过。还要强撑着为君的颜面,在朝臣面前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慌乱,这样苦着自己可不就憋出病来了么?医者不自医,就算她医术高明,也治不了她自己的心病,只能靠大师姐和二师兄多照顾了。”
天云破挑了挑眉,“我也是朝臣,你和我说这些话,就不怕有损陛下的颜面么?”
瑶蓝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会说出去吗?陛下信任你,我才会把这种话告诉你,你以为我是那种市井长舌妇闲着无聊找你唠嗑啊?”
这个小丫头怎么回事,每次对他说话都没有一点礼数,对着别人又毕恭毕敬礼数周到的。
天云破朝长生殿中看了一眼,“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盛极必衰,陛下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北璃的朝局这两年来的确太顺风顺水了,每一场大战皆得胜利,如今有所阻碍,未必不是北璃的幸事。”
瑶蓝没好气道:“你那是以太师的身份说的话,陛下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她心里牵挂着普通百姓,牵挂着前线的将士,她不仅仅是以皇帝的身份在考虑事情。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病倒。”
天云破没有说话。
玉扶是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的君主,他自然明白。
可身为君主,就必须站在云端去考虑问题,只能着眼于大局,而非少数的人命和死亡。
可玉扶若真正做到那个程度,也许他又会觉得太过无情了。
帝王之道,就是这么难,只是苦了那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
“太师,你在想什么呢?”
瑶蓝在他眼前晃动手掌,天云破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在想战事罢了。陛下醒来之后替我劝劝她,就说她要稳定朝局就要先稳定她自己的病情,君不安则国不安,那她之前所作的努力都白费了。如果她如此不懂考虑大局的话,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吧。”
“你!”
瑶蓝气得鼻子都冒烟了,这个时候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天云破还说这种气人的话,他是想气死玉扶吗?
天云破神秘一笑,没有理会瑶蓝咬牙切齿的怒气,摇了摇手便离开了。
至晚,玉扶从梦中惊醒。
她一头冷汗,坐起来睁开眼睛,便看到顾述白坐在床边,见她惊醒一把将她揽在怀中,耐心安慰。
“做噩梦了吗?别怕,都是梦,不是真的。”
玉扶靠在他肩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我梦到桑夷人的舰队从入海口开进内河道,所经之处百姓尸横片野,血流成河。”
顾述白耐心安抚,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不是真的,现在桑夷人只敢在海上逞威风。羽扬率军杀了他们两千余部,你忘了吗?是他们血流成河,不是我们。”
玉扶慢慢缓过劲来,梦中的惨剧渐渐被现实取代,她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昏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顾述白笑道:“不是很久,这些日子你都没好好睡着过,现下醒来正好用晚膳。”
天都黑成这样了,他还没用晚膳么?
玉扶低头一看,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抓着他的手,而他被自己抓着的手布满青紫的抓痕,看起来伤痕累累分外可怖。
她吓了一跳,而后反应过来,“这……是我抓的?”
顾述白把手收进袖中,动作有些迟缓,玉扶一眼便看出他的手力道不对,“你怎么了?受伤了?”
她十分紧张,顾述白笑道:“没有受伤,是吃了点奇怪的药。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昆吾伤研制出一种可以逼人说实话的药,有了这种药,就算抢来的两艘大船被火炮打沉了,我们也可以从桑夷俘虏口中逼问出造船的技艺。”
“真的吗?”
玉扶大喜过望,忽然想到什么,“你吃的就是这个药?”
顾述白点点头,“我试过了,确实有效。对普通人来说会造成一些浑身疼痛、手脚无力的问题,不过对我来说只是小事,药性发散了就没事了。”
玉扶自小学习毒术,昆吾伤新研制的这种药她不了解,可她知道但凡用于控制人的药,都有极大的疼痛作用,才能让被控制的人意志崩溃听凭摆布。
他却轻描淡写地说,是小事。
玉扶把他的手从袖中拿出来,心疼地摩挲着,“我做噩梦的时候掐你了?你怎么不躲开呢……”
上头的指痕还很新鲜,有的破皮流血,有的都已经凝结了。
顾述白话中带笑,“我是想躲开的,可是你力气太大一直拽着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