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自己是被唐湛甩锅了,想通了其中关节,当陆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唐湛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唐湛脸上一抹还来不及掩饰下去的顽皮笑容。
突然有一点想打人的冲动怎么办!
陆凉内心掀翻了并不存在的桌子。
事情已经交在了自己手上,现在唐湛也一副等着自己将事情说出来的样子,嗯,锅已经接在自己手上了呢,现在也推不掉了。
陆凉不禁感到有些头疼,不过看着于归思一脸茫然的表情,又想起之前于归思跟自己坦白第一次见到自己差点杀了她的时候,陆凉的心里突然满是复杂。
她还记得当时还是少年的于归思告诉自己的事情。
一个出生就没见过父亲的孩子,与母亲在边境小镇艰难维持生活,其中辛苦可想而知。方才交流之中于归思也简单说过他跟母亲回夏家之后的经历,亲眼看到母亲突然就改变了想法转而嫁给他人,少年的心里必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陈杂吧。
只是想想就觉得心疼,更别提看着少年面无表情地回忆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并对她讲述一遍。
而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个一睡不醒的人就是于归思的父亲,但考虑到于归思的心情,也不知道这番父子相认究竟是好是坏。
陆凉在脑内组织了一番语言,几度张嘴话到嘴边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说出口这tm怎么说啊喂!
陆凉的内心是崩溃的崩溃的。
几度想要找到一个迂回的说法,可是完全说不出口,以自己话废的程度,这太难了。陆凉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绝对要比之前唐湛开口的时候更加纠结。
更何况自己比起唐湛更不擅长说话。车卡的时候话术肯定忘点了!
思索的时间有点长了,长到面前的于归思也不能保持之前的淡定表情继续被三人盯着,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目光不断在自己身上游移、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往后挪了挪屁股,额头渗出一丝薄汗,想了想竖起一根手指尝试着再度开口:
“那、那个”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不妨直说?
于归思准备好的话方才开了个口,只见他面前的小姑娘一脸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做了一个深呼吸之后,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语速很快地将他要说的话尽数都堵了回去。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也许你不敢相信但是我说我可能已经遇到了你的父亲而且第一次见到就一不小心差点给薅秃了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啊啊求你一定要原谅我好吗!”
所以说,能不能叫人好好说完话啊喂?!又一次被堵了话,于归思的表情有些崩溃,但等到听清楚小姑娘连珠炮一样的话语里所包含的含义之后,那微妙的表情便僵在了脸上,并渐渐转变为震惊和不可置信。
凉凉刚才说了什么?
他的,父亲?
简短的话语恍若惊雷从头上劈下,无论如何于归思也没想到,让小姑娘沉默地纠结许久的问题居然是这个。
平日里他也总是忍不住思念母亲,一想到母亲以泪洗面的样子,对那个本应该被自己叫做“父亲”的男人,心里头无端就升腾起一股怨恨来。该是多么狠心的人,才会抛妻弃子十五年啊。
可是当母亲一次又一次用手温柔地触碰他脸的轮廓,那眼里的温柔眷恋也毫不掩饰,他懂事之后怎么也想不明白,爱情的力量是怎么样让一个女人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在这么偏远的小镇,一边生存一边期盼丈夫有朝一日能够归来的。
更何况那个负心人还不一定能够回来。
此前多年记忆一瞬间涌上心头,于归思的身躯不由地微微颤抖起来,他红着眼睛问道,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了:“那,他他现在在哪里?”
硬着头皮一股脑地把话都说了出来,这让陆凉感到些许的轻松,但随即于归思的沉默却让陆凉刚沉下去的一颗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果然这个敏感的问题对他的冲击太大吗?
一时间空气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唐湛见话终于说开了,仍一脸紧张地将目光在陆凉与于归思之间游移,不禁捏了一把汗;燕远望也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根据之前两人的对话把其中的逻辑理顺,此时此刻更是不敢说话。
“在远宁聚居地里,一个医修的小屋里,就是那个医修救回来的。”仔细斟酌着语句,陆凉打破了一瞬的寂静。当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便有些紧张地看着于归思的表情变化。
于归思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做出如何的反应,对面部表情的控制也几乎要失去,五官渐渐扭曲在了一起,露出了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简短的话语,虽然信息及其有限,但也足够让他知道一些事情并发散思维了。
在里世界的迷宫里生存的几年来,于归思对这里的生存法则自然有了深刻的了解,也知道在这里生存的不易,但是如今,知道了自己的父亲于朝越也在这里活着,十五年来积累的感情似乎要在这一刻决堤。
这个抛妻弃子十五年的负心人,这个让母亲苦苦等了十五年的负心人。
他还活着。
被人救回来了。
不知道身体情况怎么样。
但是还活着。
于归思过去也曾想过,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看着母qīn rì复一日操持完家务之后就依靠在门框边遥望着荒原的方向,痴痴地等待着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的丈夫身影出现在地平线的彼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