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展站了起来,笑道:“太子殿下真是多虑了。我家王爷一向安分守己,从不主动惹是生非,太子殿下要我家王爷签这么一份协议,莫非是不信任我家王爷?既如此,又何必让我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
啟囸反驳道:“公孙副司不必太过紧张,我们也只是想更好的保护姜离王,更好的管理城内秩序而已。”
公孙展道:“管理城内秩序,那是巡防军的事,似乎跟签这份协议也没多大的关系吧!
我家王爷安分守己,自然无需签。再说就算我家王爷是个喜欢惹事的,签这份协议有用吗?
而且王爷现在已经醉了,意识不清醒。您在她不清醒的状况下让她签协议,是不是不太厚道?”
他视线一转,转到啟麟身上。“鄂王想必应该了解我家王爷的脾气,陛下刚也说了王爷是真性情之人。但凡性情中人,说话做事总是有点不受控制。
要是等明早王爷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了这么一份协议,责备臣是小,拆了驿馆也说不定,更甚者会贸然跑进宫来跟陛下理论。那岂不是伤了君臣之情。
虽说这是一份无伤大雅的协议,可但凡是协议,签订时必得双方都是心甘情愿且清醒的状态下才有效。也没见有哪个商人是喝醉了酒去谈生意的吧!”
一番洋洋洒洒言论,说得既尖锐又合理。
就差没指着皇帝的鼻子明确指出他是在欺人太甚,趁人之危逼人家签约了。
蜀帝的脸色比刚才的又黑了几个度,胸口的怒气蹭蹭上浮。
“放肆。”啟囸喝道,“你这是在对父皇不满吗?”
“臣不敢。”公孙展微微抬手致歉,“臣正是出于对陛下的考量,这才觉得此时签这份协议深有不妥。”
殿上所有人谁心里不是跟明镜似的,只是谁都不愿意说破而已。
因为说破了,丑陋邪恶的面目就会显露出来。
古笙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以防她摇摇晃晃的身体要倒下来。
之前王爷带公孙展过来,他还不解。王爷一向忌惮公孙家的,怎么这次这么信任他了?
如今看来,还真是带对了。有些话,王爷是不方便说的,得找个替代才合适。
而如果换成是他,他虽武功高强,但却不善言辞。
而公孙展,作为公孙家家主他不靠武功,靠的可不就是手段谋略、见识智慧,还有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啟囸怒道:“本宫看你们不是觉得不妥,是另有图谋吧!”
公孙展不畏不惧,直视着他的眼睛道:“那敢稳太子,我们有何图谋?”
“若是不图谋,为何不敢签?”
“太子这是欲加之罪了。呵,此次出来,臣可算是长了见识,这今天早上才闹了这么一.....”
“放肆。”
“吵什么吵啊!”突来的一声吼,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吵得我头都疼了。”君悦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醉眼朦胧脚下虚浮。古笙伸手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嘟囔着:“床呢,老子要睡觉。”
殿上安静得出奇,上百位官员噤声旁观。像观众一样的看着台上的几人,热热闹闹地唱戏。
这明摆着是陛下想趁姜离王喝醉时签某份协议,而且这份协议必定没有像太子解释的那般简单。
这种不光彩的事,他们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不知道的好,怎么可能会插话找存在感。
啟囸一张脸简直黑如锅底,“姜离王也实在太目中无人了。”
公孙展歉道:“太子雅量,您跟一个喝醉酒的人计什么较啊!”
耳听一旁君悦传来的胡言乱语:“梨子啊,扶本王回广元殿,本王头有点疼,估计是醉了。”
众人一怔,梨子?广元殿?
哪跟哪啊?
公孙展不好意思地朝蜀帝解释道:“启禀陛下,梨子是我家王爷的贴身太监,广元殿是我家王爷所居之所。王爷醉了,意识混沌,连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了。”
“罢了。”蜀帝失望地摆摆手,“既然如此,你们就带他回去吧!好生照料。”
再闹下去,可就难看了。
公孙展和古笙再一揖,扶着自家摇摇欲坠的主子离开了大殿。
刚走两步,又听这醉了的人模模糊糊地道:“梨子啊,刚才是不是有人欺负我啊?”
座上蜀帝全程黑脸,听了这话脸上更是火辣灼热。
有必要明说出来吗?
古笙哄着她道:“王爷喝醉了,您可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谁会欺负你啊!”
“哦。”君悦打了个酒嗝,又道,“嗳不对啊,明明就有人说我是杀人犯来着的。”
她虽然是醉语,声音也不算大,却正好让殿内所有人都听到。
啟麟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敢确定,这厮绝对是装醉。
他自从“醉”了之后就很少说话,但每说一句,那都是恰到好处。
啟囸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可当着父皇的面,他又不好发作。
人家醉了嘛,说什么都不能作数的,况且人家还以为自己现在身在姜离呢!
等几人出了听风晓月,蜀帝也站了起来,道:“朕有些累了,先回去了。鄂王,你替朕招呼各位爱卿。太子,你随朕来。”
啟囸和啟麟同时起身,颔首领旨。“是,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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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展几人扶着喝醉酒的君悦出了听风晓月,出了皇宫,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夫是关月充当,由一队蜀军护送,缓缓朝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