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的京兆尹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以他的年纪,官做到这个位置,也算是到头了。
老眼昏花盯着前面一晃一晃的四人,又看向将人带回来的衙差,问:“这就是人犯?”
衙差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道:“大人,是嫌疑人,还不确定是不是真凶。”
京兆尹打了个哈欠,“还确定什么呀,不是说他们是原齐国人吗?”
“他们是原齐国的人。”衙差觑了堂上气定神闲的三人一眼,提醒道,“可他们不是普通的齐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还有什么普通特殊的。”
那衙差犹豫了会,走到京兆尹身边,低头对他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见那京兆尹像被雷劈醒了般,整个人蹦了起来。“你说什么?”
衙差很是无辜,这也不能怪他吧!他只是按照大人的意思,将人抓来而已。
刚才有个饭店的伙计来报案,说是见到了昨晚杀张大爷的犯人。死的可是太子家小妾的父亲,京兆尹大人急于结案,于是让他带人去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抓回来。
他可是按照大人的意思,无论如何也把人带回来了。
只是带回来的是个人犯还是个麻烦,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他他他们...”京兆尹抬手指了指大堂上的三人,一句话竟结结巴巴地说不完整。
关月喝道:“大胆,竟然直指王爷。”
京兆尹吓得立马将手缩了回来,绕过堂案到三人面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抖着花白胡须问道:“不知三位,哪位是姜离王啊?”
将人带回来的衙差想,应该是穿紫衣的那个吧!那人是三人中最高的,结实孔武。既然能敌千军万马,那武功应该是最高的。
却不曾想,三人中最矮最瘦最不像武功高强的那白衣少年莹莹笑道:“我是。”
衙差脑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就算那个最高的不是姜离王,那也还有那个黑衣的啊!看着也比那白衣少年的深沉,更有王者之相。
难道人真的不可貌相?
君悦淡淡笑道:“本王虽不认识什么张大老爷,但是从刚才你手下的对话中大概也猜出来,应该就是昨夜与本王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
且先不说本王是不是凶手,刚才听大人的意思,好像不管我们是不是真凶,只要我们是原齐国的人,就一定是杀人凶手。
君悦不才,到过的地方不多见识的东西也不多,倒不知道原来朝廷是这样办案的,连查都不查就直接定人罪,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京兆尹鼻子下的胡子抖了抖,嘴角抽道:“王爷误会了,本官刚才那是犯了困,说胡话来着。”
“说胡话?”君悦冷笑,“那大人这胡话说得还真是随便。公堂之上明镜匾额之下竟也可以随便犯困随便说胡话?今日如果站在这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是不是已经在您的胡话之下断送了性命?”
京兆尹心生不悦,不过一个属地的臣子,凭什么训斥劳苦功高的他?
然而不喜虽是不喜,面上却不能过多的表露。
他自个明白,今天是惹来尊大佛了。
“王爷说笑了,朝廷法度严明,无论是京城的还是各地方的,刑案最后都是要经过刑部审查的。有些大案,还要交由三司审理,待确定人真的犯了罪后才定案。京兆尹这里,也不是个中转站而已。”
君悦嘲讽,理虽如此,可是整个蜀国那么大,每天每年那么多案子,刑部那点人哪会一一细审。一般都是大概看了下下辖机构的案情陈述后,觉得合理就直接定案了,哪会细究。
而下辖机构呈上去的案情陈述,那必定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又怎会让刑部的人轻易看出来。
更甚者,刑部和下辖机构的官员官官相护,谋取私利。
更何况蜀人认定所有齐人都是杀人凶手,一看到陈述里写着“齐人”二字,只怕连看都不看,直接画了个“x”,即斩。
这其中的猫腻她清楚,可她到底是姜离人,不好评判朝廷官员的对错。
“既然大人这么说,那就是要查清此事,还本王一个公道了。那请问大人,我们四个该住哪里,是住这衙门后院,还是住牢房?”
“这...”给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让堂堂姜离王住牢房啊!
“姜离王说笑了。”
一道声音自公堂大门处传来,堂上的人纷纷看去,是闻声赶来的太子啟囸。
京兆尹松了口气,有太子殿下在,这个麻烦应该能弄走了。
君悦盈盈而笑,道:“太子殿下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我这前脚才刚到,您后脚就跟来了。正好,我这摊上了个大案子,还请太子替我查清楚,好还我一个清白。”
啟囸到她面前站定,笑道:“姜离王光明磊落,又是我蜀国的功臣,是绝不会做杀人这等勾当的,本宫相信你的为人。定是这狗官抓错了人,还望姜离王不要介意。”
君悦看着他笑了笑。
啟囸也笑了笑。
然后,君悦道:“我很介意。”
啟囸的笑就这么僵硬在脸上,暗恼对方给脸不要脸。
君悦正色道:“就因为我是原齐国的人,所以一旦出了人命,我就是凶手。按照这个逻辑,那那些被斩首的原齐国人,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冤魂呢!”
身后京兆尹鼻子一个冷哼,脸上不屑,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啟囸一个冷眼瞪过去,京兆尹的不屑就蔫了下来,额角冒了层冷汗。太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