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殊默默地喝茶,心里却有些疑惑,是欣喜到了极点不说话,还是以为她是拿了别人的字来糊弄所以生气了?
她没有眼睛乱瞟,有强者在这里,哪怕刻意收敛了气势,但是敏锐的感知却不会骗人,中年男子比她实力完好时还要强悍,说是大宗师也不为过。
这样的人,哪怕她未曾受伤,面对面交手,她也没有五成把握可以成功逃跑,勉勉强强顶多算三成?
要知道,在江湖上,她已经算得上是轻功顶尖的人,说是名列前五都不为过。打不过总是逃得过的,这也是老和尚十年如一日打磨她而练成的保命本事。
可如今,只是一个照面,还不是真实生活中的面谈,她就已经有了种战栗感,是那种想要冲过去挑战的跃跃欲试,与此同时,灵魂深处还本能地命令着自己赶快逃跑,此人危险。
但她既不能真的向人提出来要切磋,也不能立刻下线远离。
不管提出来哪一点,显然都很蠢。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坐着喝茶。
“九娘啊,这些字你都要卖?家中长辈不会有意见?”
白启干巴巴地问道,惊喜过大就变成了惊吓了,见她点头嗯了一声,依旧老神在在的坐着喝茶,白启都快要给她跪下了。
明确了要卖字,但这到底是家中长辈有意见还是没意见啊摔?!
现在还是喝茶的时候吗?难道不应该顺着话题谈一谈她的长辈是如何辛苦地觅得这些珍藏品,耗费了多少人脉与信用点,才能够纳入囊中,然后她为什么要拿出来卖掉?
总不会是因为看不懂这些字,所以卖了一幅,觉得好歹能够换些信用点用用,就打定主意全都卖掉吧?
要是他是她的长辈,知道之后一定会把她往死里揍!
白启不想要坑害她,无视了中年男子带来的压力,苦口婆心地劝道,“人呢,这一生总会遇见一两件心头好,像你拿出来的这些藏品,恩,只有极为幸运,或者执着的人,才能够遇到,并且正好拿到手的。你的长辈不用说肯定是十分喜爱它们的。
你二话不说就这样卖掉,不会有问题么?”
潜台词是,兔崽子哟,不想惹怒长辈的话就乖乖地放弃卖字的打算吧,否则长辈会分分钟教你怎么好好做人。
可惜的是,凤殊想都没想的就摇了摇头,直接表明没问题。
“你确定你这么做不会让长辈拿刀砍人?年轻人要好好的珍惜生命,轻率的行为会带来你无法承受的后果,三思而后行啊。”
白启还想要再劝,被中年男子一巴掌拍到肩膀上,立刻成了没嘴的葫芦,乖乖地泡茶。
“你是哪里人?”
“琅琊……”
凤殊下意识地住了口,她是琅琊人,家族世代居住在沂州府。
中年男子像是没有看出她的为难,继续笑眯眯地问。
“今年多少岁了?”
“二八。”
死的时候二十八岁,如今是二八年华,十六岁。
“二十八啊,是在上学还是出来工作了?”
“上学。”
“长辈不管你?”
“恩。”
想管也管不着了。
“兄弟姐妹多吗?”
“很多,有姐姐,还有弟弟。”
“你瞒着长辈想要卖字,就没有被姐姐弟弟现?”
“没有瞒着。”
“长辈不会生气?”
“恩。”
“对于这桩买卖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恩。”
中年男子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虽然不是完全满意,却也心安了,又东拉西扯地问了许多问题。
她极为老实地回答,言简意赅,没有刻意欺骗对方,却在细节问题上有意模糊具体信息,真真假假地缠绕其中,让人难以分辨详情。
白启在一旁听着,全程当了一回背景板,冷汗涔涔。
莫名其妙的,他就觉得眼前两人是在较劲,虽然没有唇枪舌剑,更没有刀光剑影,却是硝烟漫漫,你来我往,进攻的那方并不尖锐,却执着地想要突破防线,打破沙锅问到底,防守的那方并不退缩,却在直白的回答中隐藏着深深的戒备。
可是这样的言语交锋显然并不能分出高下。
最起码,在白启的认知中,老爷子虽然强势,却并不擅长对人软着来,一力降十会,武力值能够完爆的时候,谁耐烦废话连篇?
偏偏这位长辈拉着人谈的兴致勃勃。
再观九娘,她显然也不是个擅长使用言语的高手,但也不是个笨蛋,该说的说,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说,防御力十足,想要从她口中套出话来,一个字,难。
能主动透露的,估计都是不怕被人知道的。
如果不刻意去查,估计没法顺藤摸瓜找到人。如果用了军事手段非得一查到底,凭借着这些蛛丝马迹,迟早也能够把人找出来。
她不是笨,显然是个真正的聪明人。
上位者不会喜欢无法掌控的人与事,而此刻她在交底,却也在寻找最好的平衡点。
有事如果需要她担着,即便是当炮灰,她也会担着。没事如果还要找她算烂帐,对不起,她也有爪子,分分钟会挠人。
很显然,老爷子读懂了她这样在防守中进攻的方式,并且十分赞赏她的表现。
中年男子在详细地询问了一番这些字作的意思后,没有再深入挖掘的意思,后边的事情有白启在,他也不操心,因此没多久就开始感叹,“我家小九要是哪天不惹事,也像阿九一样乖巧懂事,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