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炎帝最近很是郁闷。
当他带着心爱的嫔妃刚到行宫的时候,右相却捧着一大堆折子追来行宫扰了他的兴致。
朝中的左相和右相政见常常相左,如果说左相是胜得他欢心的臣子,那么右相的出现就只会让他感觉到一个字:烦。
他就不明白,怎么每天都有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处理。
难道他养着这帮大臣都是吃白饭的吗?什么事情都要来过问他,一会儿这边要拨款,那边说钱粮不足的,西北战事又频繁吃紧,想到这些事就头疼。
当然景炎帝在昏庸无能的同时,又是个十分多疑,谨慎的人。
至少他清楚的知道如今自己能享受到的日子,全都是有赖于高高坐在这皇位上。
即便朝廷中大部分权力交给了左相,但同时他自以为高明的也提拔了几个人暗中盯着左相在朝中的动作。
不舍的从爱妃的榻上下来,景炎帝正了脸色,捏了下爱妃的脸,“等着朕,一会来陪你。”
然后唤了内侍进来,理了一下衣服,吩咐道:“让右相在偏殿候着,朕马上过去。”
右相面色焦急,在偏殿来回踱步,神色沉重。
手上正拿着几封加急的折子,屡次问内侍,“皇上什么时候才能过来?这手上的折子还等着皇上批示!”
想着方才皇上的话,内侍谨慎的说道:“估摸着还得要一会儿,右相稍安勿躁,奴才给您上壶茶?”
这一等又等了小半个时辰。
皇帝施施然的过来,一袭黄袍加身,泛着淡淡的龙涎香,显然适才沐浴过。
扫了眼起身行李的右相,景炎帝神清气爽的抬手道:“不知右相有何要事,特意跑来这行宫,朕不是说过,朝中之事有你和左相商议着定夺便是。”
右相呈上折子,声音沉沉道:“中原往北一代干旱严重,几个月来都未曾下过一场雨,百姓罹难,粮田无收,若不及时采取有效的措施安抚民心,恐怕会生出大乱。”
皇帝翻了翻折子,烦恼的按着眉心。这天上不下雨,他有什么办法?
右相语重心长的说道:“臣恳请皇上开仓放粮,安抚民众的情绪,同时调度汉中府,京兆府府尹一同救济灾民,若是皇上能去玉门寺祈福求雨,万民必将感谢皇恩。”
皇帝烦闷的挥挥手,果然又是一个来要粮的,合上折子,说道:“那就照右相的意思办,放粮这事就交由右相全权处理。”
至于那什么祈福求雨,景炎帝直接略过了,玉门寺在郊外,去一趟还得斋戒沐浴,规矩多的很。
右相松了口气,说道:“皇上体恤黎民百姓,是百姓的福泽。”
只是当右相为西北地干旱欠收的农民松口气,拿着皇上的手谕去找户部协商放粮拨款的相关事宜时,户部尚书就苦着脸,开始哭穷了。
要说这户部尚书也是憋屈,每次一有什么事要求拨款赈灾的,皇上大手一挥就准了,但到头来他这拿不出银子啊!
看右相一脸不信,户部尚书干脆就拿了国库的账本给他。
刚看完国库账目的时候,右相整个脸都黑了。
户部尚书双手揣在袖口里,面色沉重,“右相大人,你也看到了,国库就是这么个情况,还没算上北地的战事,我这看到兵部尚书都要绕道走……”
右相脸色难看。
“开年,皇上修缮了几处行宫,吃穿用度几乎全都是从国库开销,本身内库和国库是分开来的,但皇帝金口一开,这底下的人能不给吗?”
右相心沉到了谷底,望着赤字的账目,竟是讷讷无言。
站在广场上,望着蜿蜒直上的白玉台阶,忽然有种一眼看到头了的感觉。
于是第二天,右相一大早的,又为了这件事去找了景炎帝。
皇帝这时候还在美人帐中安眠,照例是不上早朝的。
听到内侍禀报,景炎帝眼睛还没睁开,眉心就是一皱,“怎么又来了,不见——”
刚说了不见,那内侍就一脸为难道:“右相已经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了,皇上要是再不见右相,恐怕会引得朝臣非议。”
毕竟右相官风清廉,刚正不阿的名声都是美誉在外的,而且又和桃李遍天下的郑十安交好,泱泱学子都以右相为榜样,推崇敬佩。
听到这,皇帝眼睛睁开,从榻上起来,沉怒道:“让他等着!”
右相耐心极好,不见皇帝不罢休,从早上等到了中午,皇帝总算宣他进去了。
桌案前,景炎帝正喝着上供的雨前龙井,听到右相说国库空虚的时候,眉梢一挑,心头一跳,“去年的税收不是很丰盈吗?”
要知道先帝传位给他的时候,国库是十分充盈的。
右相平静的提醒,“和西夏议和的条款赔偿了许多银两,皇上忘记了?”
景炎帝有些尴尬,宣了户部尚书进来。
面对盛怒的景炎帝,户部尚书战战兢兢的把账本呈上去。
皇帝面无表情的翻动账本,一张脸色越来越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穷。
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内侍有急报进来,“辽兵大举进犯,李将军死守在漠城,发出了求援急报!”
景炎帝“腾”的一声站起来,脸色仓皇,北辽聚在在这个时候又蠢蠢欲动,着急的搓了搓手,下意识的唤道:“速速召左相进来。”
李承一到底年纪太小,领兵时间又短,而袁卓却还在抱恙在身,即便袁卓没有抱恙,景炎帝也不敢把军权全交到他一个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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