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白天,落悠歌都无法离开房间一步。
落悠歌冷寂地笑着,只能从窗外望去,窗扇大敞,潋滟夺目的粉红迸绽,在沙沙的春风中簌簌飘动,闪着幽幽莹莹的光芒。
两日,又是一晃而过。
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得不到墨澈的任何消息。
她早已急不可耐。
她已经有很久没见到屠弥,想来他也根本不在这座行宫之中,毕竟若想应付墨澈的漫天排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倒是连姑姑时常会来陪着她,相处片刻,偶尔也会跟她提起上一回她去西夏皇宫之中的那些回忆。
对于连姑姑,落悠歌从那天第一次发怒之后,态度便平淡下来,内心说不上是喜是怒,毫无情绪。
她也不过是听命于屠弥而已,跟她发怒还不如跟屠弥彻彻底底地把话挑明,没用。
有时候,落悠歌会试探着问她这个地方究竟是哪里,结果总是被连姑姑三言两语绕过去,她警惕性很高。
傍晚,她终于又见到了屠弥。
他手里捧了一大束花,正是荼靡花,雪白的花瓣开的正盛,灼灼绽放,他甫一进来,空气中便充溢了袅袅花香。
他将花放在桌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容颜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小丫头,你一天没吃饭了,我亲手做了一些,一起吃点好不好?”
落悠歌沉默地看着他,一天没吃东西,她早就饿了,此刻看到屠弥,心里又是一阵阵怒火涌上来。
可她到底已经不是小孩子,懂的克制自己的脾气。
“你现在已经是姬屠弥,不再是屠弥了。”落悠歌冷笑,“我该早一点看清的。”
早一点看清,也不至于跟他纠缠到现在。
屠弥勾唇,“小丫头,不管我是谁,在你面前,我都是我罢了,永远都不会变。”
落悠歌生硬地别过脸,没再说话。
她看着屠弥带来的那束荼靡花,清香扑鼻,其中还夹杂几束殷红,艳丽妖娆,如同它的主人。
可到底会有枯萎的一天。
半晌,落悠歌冷冷问:“你究竟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
“我说过,我会等你,忘了墨澈。”屠弥淡淡道。
“若是我永远都忘不了他呢?”落悠歌咬牙,“或者,等我死了,你才会放了我吗?”
“是不是等我死了,你才会死心?”
屠弥大惊,“我不会让你死的。”
琥珀色的眸一紧,脸色瞬间白的几乎透明,似乎很怕落悠歌会真寻短见。
落悠歌冷冷笑着,身为特工,活着是本能,她不会傻到亲手了结自己。
她还要留着命,去见墨澈,陪他一生一世。
“屠弥,你封了我的穴道,将我囚禁在这里,我现在,跟活死人又有什么分别?”
屠弥没说什么,吩咐下人把菜端上来。
菜式以素菜为主,却甚是精致,这些菜都是屠弥亲手所做,有芙蓉烧鱼,糖醋排骨,麦门冬煎,还有三盘绿色蔬菜,看起来色香味俱全。
“小丫头,这些菜里都用了药物,有助于你身体恢复,尝尝味道可好?”屠弥眼中有一抹期待。
又是封了她的穴,又是想方设法让她恢复,落悠歌倒是看不懂他了。
算了。吃饱了才有力气,落悠歌不跟自己作对,坐下来沉默地用餐。
哪怕知道他很用心,面对这些可口菜肴,落悠歌却吃不出什么滋味。
她吃了一会便放下筷子,手臂传来酸酸的麻木,全身无力,她连筷子也拿不起来,顿时没了胃口。
屠弥皱了皱眉,知道是何原因,他眸中划过一丝愧疚,走过去安静地扶起她,一匙一匙地喂她。
落悠歌张口吞下,听到屠弥问:“小丫头,我第一次做菜,跟连姑姑学了很久,幸好味道还可以,还算能吃。改天我给你做满汉全席。”
落悠歌没说话,低头吃饭,并不回应。
屠弥眼中掠过一丝黯淡,夹了一块芙蓉烧鱼,细心地吹凉再喂到她嘴边,落悠歌没有拒绝,屠弥笑问,“小丫头,好吃吗?”落悠歌点了点头,“嗯,很好吃。”
屠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像个得到夸奖的孩子,面若桃花,似邀人共度欲海的妖孽。
落悠歌险些移不开眼睛。
她很快低下头,心中发闷,那些菜肴也品不出什么滋味,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
屠弥继续喂着她,并不假手于人,却十分熟练。
晚饭结束,屠弥又递给她一杯琼浆玉液,是上品佳酿,以药甫酒,十分滋补,对体力恢复很有益。
屠弥伺候地十分周到。
连姑姑在一旁看的心惊。
太子殿下何其尊贵,又何其如此耐心地伺候过什么人?
怕是病床上奄奄一息的那位老皇帝,也得不到他万分之一的耐心。
这样想着,她心里便升起了许多无奈。
那天太子殿下抱姑娘回来的时候,姑娘昏迷不醒,太子殿下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的模样,有自责,有愧疚,还有抑制不住的怜惜。
她有多少年没见过太子殿下如此孤独的模样,无助地甚至不像平日张扬的他。
那样的感情太复杂,三言两语哪里说的清?
太子殿下,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罢了。
锁着她,又怕让她失了自由。
放纵她,可到底又心有不甘。
不论如何,哪怕对她造成一丁点伤害,最后都会千百倍地反弹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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