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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琬儿继承了苏家先贤的惊艳才学,她过目成诵,辞采fēng_liú。苏琬儿也继承了父母的出尘气质与脱俗容貌, 小小年纪便生的明眸皓齿,顾盼生辉。小小的苏琬儿如同一株仙草生长在黝黑浊泞的掖庭宫,她知道她会因为自己的美貌被带出掖庭,但是她不想等那么久, 好不容易从头来过,一切都要抓紧时间才对。
于是当掖庭的小吏四处搜寻看上去比较齐头整脸的官婢, 就要送往优伶舞班乐师的身边时,娇弱的苏琬儿奋不顾身地冲到了掖庭小吏的跟前。
“小公公万福!”眼前的苏琬儿瘦瘦弱弱, 却梳洗得干干净净, 蛾眉婉转,双眸翦水,眉心一颗胭脂痣红颜剔透,勾出无穷妩媚。
小丫头真标致!
新来的掖庭小吏直如发现了稀世珍宝, 转过头便唤住了走在前方的监令, “周公公……您瞧……”
一位面皮白净又松弛的老黄门立在了苏琬儿跟前, 难得有人如此主动地要参加优伶舞班,要知道这里的大部分女子都是以往的达官显贵之家, 作伶人,那可是不能想的事!
他低头看向跪立在地的这名瘦弱少女, 她渴盼地望着高高在上的老黄门, 满眼谄媚的笑, 一双素手搅裹着破烂不堪的袖口……
老黄门心情大好,“什么名儿?”
“小女子姓苏,名婉儿。”
“小姑娘会些啥?”
“回公公的话,琬儿唱念做打样样都会!”
苏琬儿的红唇翻飞,机灵模样讨喜极了,老黄门心中愈发欢喜。
“呵!不错嘛,以前戏班的?”
“公公谬赞,琬儿只是喜爱说唱,自己私底下便学了些……”
“来一段儿。”
“得嘞!”苏琬儿满脸放光,顺手自地上薅起一片树叶,就着泥水啪地一声贴到了脸蛋上权当粉脸块,一个精神饱满的亮相后开了腔。
“说,说,说我穷,道我穷,人穷干下了穷营生。昨晚我睡在个城隍庙,北风吹得浑身冷,想我那媳妇子胡骚情……”
眼前的女子眉清目秀,唱腔谐趣,念白清亮,却鸡胸驼背、勾手曳足,脸上贴着树叶,挤眉弄眼的模样实在让人忍俊不已。
“鼓打一更天,冻得我,啪啦啦啦啪啦啦啦啦啦啦战……”鸭子脚点地,双肩急急耸,头当啷个颤。
“鼓打二更天,冻得我,清鼻流成长丝线……”矮子歩巍巍,缩头又缩脑。
“鼓打三更天,冻得我,好似孙猴子吃辣蒜……”猴头又猴脑,抓耳又挠腮。
“鼓打二更天,冻得我,滚成了一个圆蛋蛋。”地上,一个娇俏的姑娘咕噜咕噜滚成了球……
“哈哈哈哈!”爆笑声四起,环围四周的小吏与内侍们笑得乱成一团。尤其在得知此女乃往日高官之女后,此种喜剧效应似乎呈几何倍放大。
“得了!就你了,带走!”
“多谢公公!”娇俏的声音响起,咕噜滚地的姑娘就地一个磕头,尘土遍布的粉脸漫溢的是谄媚与喜悦……
吕后酷爱杂耍戏曲,一些宦官为了取悦吕后,便经常将相貌佼好,举止端庄,又技艺超群的犯罪官僚家属给补充到优伶舞班里,经过事先的培训,让她们扮些滑稽的小丑角色,逗吕后大笑。
为了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苏琬儿不惜自毁形象扮丑角,她要做丑角之王,方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定要见到那个女人,见到了她,自己才有飞身泥淖的可能。
此次宴会设在大明宫太液池旁,吕后为了增进自己与惠帝及四个儿女的感情,一段时间便会举行一次这样的家庭聚会。吕后不仅把持朝纲,亦把持惠帝多年,为他先后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和风习习,太液池池水荡漾,四周花团锦簇,灯烛辉煌,一派膏粱锦绣的奢靡景象。
苏琬儿果然如愿以偿地扮上了这个重要的丑角,是一个突厥俘虏。她上场的时间较迟,得轮到扮演大唐将军的优伶师高呼“带突厥俘虏上堂!”后,她才能步履蹒跚地上场。
苏琬儿身着褴褛的囚服,手上拄着木棍,头发蓬乱地立在一棵木樨树下等候上场,虽已值三月阳春,夜风吹来依然刺骨得紧。就在苏琬儿挤着木樨树瑟瑟发抖时,她看见从小花园的那头走来了一个她此时最不愿意见到的人——
他身着绯红绛纱团领袍,折上头巾,腰间嵌宝蹀躞带,脚蹬六合靴,眉清目秀,仪表堂堂——是太子李肇。
肇是吕后的第一个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太子。琬儿看向那双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让自己刻骨铭心的沉寂的眼,胸中激荡,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大哭起来。
琬儿怎能忘记仁爱、聪颖又儒雅的肇,他与琬儿相识于韶华,是琬儿心中唯一的男人,苏琬儿的心在李肇死后也随他一同死去了。无数次在梦里琬儿都在想,自己原本可以挽救肇一命的,如若救下李肇,待大德年间那场宫变结束,吕后被困冷宫,自己与肇或许就能成为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除了重生正遇灭满门,还应加上最丑时分遇情郎。
苏琬儿无比后悔立在了这棵倒霉树下,此时的她,头上粘着草,双颊涂着土黄色的泥,鼻尖上一块圆溜溜的白粉块,手指是黑色的,衣衫褴褛简直不堪入目!
苏琬儿焦灼万分地围着木樨树打转,只恨树干上没有开一个门好让自己进去躲一躲,要知道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