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二人再度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迟疑的呼喊。
“大郎,是你吗?”那人边喊边走的近些了,才看清站在村口的这对男女。
女子脸色发白还隐隐透着血迹,男子头发凌乱呼吸微喘额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月光皎皎,正在等着儿子回家的伍容俭娘于氏,此刻嘴张的能放下一个鸡蛋。
荷花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于氏,可在她们家听过几次于氏的声音,也认出来眼前这位面容沧桑的老妇是伍容俭的亲娘。她突然有些紧张,明明什么也没做,却是好似被人撞破了奸情一般,只呐呐了几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场面。
“娘,你怎么来了。”伍容俭脸上并未有半分窘迫,对着娘亲说话格外温柔。
“啊...你平时这个时候都到家许久了,我怕你...路上出什么事了?”于氏看荷花的眼神实在称不上友善,她刚从邻居嘴里知晓了前几日的荒唐事。毕竟她们家原来和这荷花并无交集,乍一听这些龌龊事,那于氏对荷花的印象好不了哪去,此刻她内心早已脑补出撩人寡妇夜半勾引年轻书生的一系列故事了。
“无事,回家罢。”
自从大郎爹过世之后,伍容俭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于氏又是个没什么主意的,所以儿子说什么,她一般就听着什么,就算现在有百般疑问,她还是忍了下来,只用眼角悄悄打量了荷花几眼,在看到这小寡妇跟着她们一齐回家的时候,于氏的手都要攥疼了,这寡妇究竟要干啥!?
夏荷花一边忍受着腹中饥饿一边还要忍受着于氏火烤一般的目光,这段路走得实在艰难,好在村子也不大,一会功夫就到了伍容俭家门口。也是巧了,伍容俭家就在村子最东边,荷花被驱逐的地方在他们家更东边,虽说中间还隔着不怎么近的一段小路,不过这也算得上是半个邻居了。
待三人进了家门,在家中等着的伍小妹看着眼前这人员组合,也和她娘一般瞪大了眼睛。
“娘,哥...松...荷花姐怎么来了?”伍小妹磕磕绊绊地打了个招呼。
“婶子,小妹,我就是来借床被褥,冬夜寒冷,实在是无奈之举,待过几日我结了工钱我就再打一床新的还与你们。”荷花瞧着这母女二人的表情,实在是不愿在待在这讨人嫌,这情急之下,说了个借口出来。
眼见母女二人的表情缓和下来,伍容俭此刻却突然插嘴道:“你今夜就在这,东边那屋子也不是一夜就能收拾出来的。”
荷花还想再出言推辞,那伍容俭只轻轻摇了摇头,就转脸对于氏说道:“娘,先弄些吃食吧。”于氏看了儿子这举动,知晓儿子是下了决心要收留这寡妇,也不再说什么,只去灶台上取了一直温着的高粱米粥和黑面饼子来。
荷花和伍容俭都是饿得狠了,只呼噜呼噜吃了一通,才把身上那股冻人的劲给逼出去。
“娘,她也在镇上做工,下工了以后与我同路,有个照应。”伍容俭边收拾碗筷边解释道,“今晚回来路上,摔进个山洞,才这般狼狈。”他可看出来他娘和他妹妹那眼神里的的暧昧意思了,这才郑重其事地解释了一番。
于氏和伍小妹都是心软又善良的性子,听说荷花一个女子也要去镇上做工还遭了这么大罪,当即就对她今晚要借宿的事情没有异议了,伍小妹还表示今夜荷花可以和她一起睡,荷花那有些窘迫的心才放下半颗来。
收拾完碗筷,夜也深了,伍容俭明天还要起早去做工,这一家人就紧着收拾了一通也都各自歇下了,伍小妹和荷花睡一起,于氏去了隔壁屋子。
荷花今天也是累虚脱了,一沾枕头就着,早把要和伍容俭商量赚钱大计的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这一夜无梦,直睡到了天光大亮荷花才醒,她睁眼一瞧伍小妹早已经起身了,枕头边上还给她备了两件干净衣裳,瞧样子是伍小妹的,她心里一暖,急急忙忙地起身收拾了。
出了房门就瞧见伍小妹和于氏正在太阳地里纳鞋底子,手边已经摞了小堆,想来这鞋底子是娘俩补贴家里的活计。
二人一边忙活一边时不时地低声交谈两句,今日日头正好,太阳光爽爽利利地给两人镶了个金边,这场景,瞧着就透出一股暖烘烘的劲来。荷花没有出声打扰,只带着些笑看着她们两手翻飞。等了好一会,那于氏低头低的累了,抬起头来活动脖子才瞧见站在房门口的荷花。
于氏冲她笑笑:“醒了啊,大郎已经去镇上了,灶间给你留了饭食,快去吃吧。”
荷花答了一声哎,才去了灶间,待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之后,跟于氏母女二人说道:“婶子,我去收拾收拾东边那屋子,今天晚上就能住那边了。”
“哎,你等我一会,我跟你一起去。”于氏说着就把手里做到一半的鞋底子放了下来,拿了家伙,起身要跟荷花一起去收拾屋子。
“不用,婶子真不用,我今天也就简单打扫打扫,糊窗这类的大事还得等我结了工钱才能做。”荷花一边说就一边要出门去了,她接过于氏手里的扫帚抹布,又说道:“昨夜多谢婶子收留,我待会送回这家伙事就直接去镇上了。”
于氏听了她的话也不再勉强,只拍着荷花手说道:“今夜还在我家住一宿吧,那窗户不糊起来晚上要冻死人哩。”
“哎!”荷花爽快答应一声,就迈出了小院,完全没看到土路对过的树后头,有个鬼鬼祟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