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房子里像开了锅似的,四面八方各种口音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有在讨论这桌子四四方方究竟是不是个傻子的,有在说今个好像要下雨有根叫老六的椽子怕是要断的,还有期期艾艾的说道这大郎今年又不能去学堂了的。
伍家大郎?这少年的名字还挺别致啊?看来这必定不是在宋朝往后,还没有武二郎打杀那潘金莲的故事。
不对不对,不是该思考这个的时候啊!
诡异!相当诡异!
房子里只少年和夏苗苗两人,这说话声音是哪来的?并且这少年还是一副打坐的样子一脸无动于衷,是真听不见还是装的?
“我说...”夏苗苗弱气地开口道,可这一屋子的热闹并没有停下来,叽叽喳喳的像是早上的菜市场。
“住嘴!”夏苗苗用尽力气尖叫道。
终于这声暴喝吓住了这一屋子的妖魔鬼怪,她赶紧趁着这片刻的安静问道:“这是哪?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安静了一瞬,刚才那菜市场班的喧闹声又高分贝开始作业了,只不过这回零零碎碎的,夏苗苗终于听懂了如今的状况。
这牛首村是大魏朝湖州府西令镇下的一个村子,村里不过一百多口,各个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不过这伍家略有不同,伍家四代单传,到伍大郎的爹那辈,祖上攒了些闲钱,想着供养个秀才出来,就送了伍老爹去了镇上学堂。
伍老爹也算个好苗子,成绩不错但是奈何身子骨太弱,只做了半年学问就被抬回了牛首村。待身子将养的好些了,就在镇上的书铺子找了份差事,又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这日子也是和和美美,可天不遂人愿。伍老爹在伍家大郎十来岁的时候又突然发病,用药拖了两年终于是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三口人,和一屁股的债。
伍小妹又继承了伍老爹的体弱多病的体质,算来算去,这伍家只剩大郎一个劳力,除了种庄稼之外,大郎还挑着农闲的日子去镇上给卖书的铺子打零工,一个人做两份工,堪堪负担起了这老伍家的开销。
只是当初给伍老爹看病花费太多,大郎这家人丁单薄,也无人帮衬,这债...竟是越滚越多了。
这是眼前这少年的家庭情况,可这屋子里叽叽喳喳了半天也没人说她夏苗苗到底是怎么了,在她又尖叫着问了无数遍之后。
“你现在是伍家大郎屋子里的一张四脚榆木桌子。”头顶上的自称笔架的粗厉声音平静答道。
“......”
夏苗苗穿越了,穿成了一张桌子。
这是怎么样的人生剧本?!
夏苗苗想掐掐大腿让自己清醒一点,突然又想起,桌子是没有大腿的啊!
正在她消化已经变成了一张桌子这个事实的时候,院子里又起了些锅碗瓢盆的声音,不多时就有柴火的烟气四散开,夏苗苗听着这有些亲切的日常声响,突然就平静了许多,好歹穿了个四肢健全的?嗯?
伍家大郎这时候终于动了下僵坐了许久的身子,起身开门去了院子里。
屋子里还是叽叽喳喳的不平静,院子里却是静悄悄的,偶尔有碗筷相碰的声响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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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娘...娘没本事,又拖累你了。”埋头吃了半响的妇人,瞧着自己默不作声的儿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抽泣了起来。
“娘,一家人,怎地又说这个。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镇里书铺的吴老板答应以后让我试试抄书的活计,咱们家进项又多一笔,债总会还完的。”少年声音里已经没了先前的紧绷,只温柔地劝慰道。
“大郎...”妇人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化作了一声叹息,就起身收拾碗筷了。
伍家的晚饭算是结束了,大郎正起身回屋子的时候,屋子里家具木头们的叽叽喳喳突然又静了一瞬。
“吃完了?”“吃完了吃完了,要洗了要洗了。”“哈哈哈哈哈。”
“老木门又脸红了!一把年纪就别装象啦。”
“那木簸箕成日张大嘴胡咧咧,老娘这是院子里冷屋子里热,两边温度不一样,脸才烤红的成吗?不懂能不能闭上您的大嘴。”
木头门牙尖嘴利的说完之后,这屋子里的家具们哄堂大笑,正在这癫狂的笑声里,大郎正端了一盆热水,走进了屋子里,肩膀上还搭了一块白色手巾。
缓步走到屋子中间放下木盆,大郎又转身栓好了木门,就开始解起了棉衣的带子。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