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热闹的人都散去了,胡春和宋金也进屋歇着去了,宋白轻手轻脚地溜出厨房,左手拿着一个装水的葫芦,右手拿着两个煮熟的鸡蛋。这鸡蛋是宋甜刚从邻居家借来的。她走到院子里,仰头看向屋顶上的袁青。
袁青正坐在屋顶上弄木板,他做事沉着冷静,不急于求成,弄出的动静并不大。因为坐得高,视野开阔,而且他此时恰好面朝宋白的方向,所以当宋白目不转睛地凝望他时,他很快就发现了,跟宋白对视了一眼,他眼里波澜不惊,神情深不可测。
宋白眼里的光一闪一闪,心里正波涛汹涌,她走向梯子,把鸡蛋塞进衣裳的口袋里,把葫芦用稻草系到腰间,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上爬。过了一会儿,她爬到了梯子顶端的第四格,脑袋终于高出了屋顶,可以近距离地看见袁青了。
两人面对面地望着,她难以掩饰喜悦,笑得像阳光一样明媚,明眸皓齿,肌肤白皙,脸庞如刚刚绽放的茉莉。
一阵清风吹来,她的发丝轻盈地舞动,他却沉默如山,面无表情,而且还干脆收回了视线,低下头,继续修屋顶。
“袁青哥,给!”宋白一手扶住梯子,用另一只手解下葫芦,笑着递向袁青。
袁青抬起头,淡淡地问:“什么?”
宋白立马道:“是水!”
袁青伸出手,把葫芦接了过去,道:“谢了。”
仅仅这几个字,就让宋白的心变得很甜。宋白立马又从衣兜里摸出两个鸡蛋,又朝袁青递过去,道:“袁青哥,先吃这个填一下肚子,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吃饭。”
袁青看一眼鸡蛋,又看几眼宋白那小心翼翼加格外珍惜的模样,顿时明白宋白家拿出这两个鸡蛋很不容易,他没伸手去接鸡蛋,沉声拒绝道:“不用了,你们自己吃吧!”
说完,他接着埋头干活,从他的神情来看,他并没有受到食物的诱惑,也没有受到美貌的诱惑。
宋白依然把左手朝袁青伸着,坚持而关心地说道:“吃吧!不然肚子会饿,然后会头晕。”
平时头晕可能是小事,但是身处屋顶上的人头晕,那就不是小事了,一不小心就很可能摔下去的。宋白很关心袁青,很担心他出事。
袁青淡淡地拒绝:“我不饿。”
宋白还是坚持,压低声音且郑重其事地说:“收下!别被我娘和我弟看见了,否则我和妹妹会挨骂的。”
袁青看向对面姑娘那忽闪忽闪的真诚眼眸,不知为何,他忽然有点走神,在那个瞬间,姑娘的眼眸仿佛浩瀚的星空漩涡,那星空漩涡席卷了万物,包括他整个人,整个心神。
不过他的发呆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屋顶上忽然跑出一只黑老鼠,估计这屋顶原本是老鼠的安乐窝,但是人的突然到访使它受了惊吓,于是拼命逃窜。
老鼠弄出的动静使袁青回过神来,他依然没有接鸡蛋,只是和气地说:“你拿去和你妹妹吃吧!”
因为那次初遇的印象太深,不管是不是误会,宋白馋鱼这个事反正已经在袁青的心里留下了印记。这个姑娘嘴馋,还有点傻乎乎的,但是人并不坏,并不讨人厌,而且长得美,这就是袁青目前对宋白的印象。如果再考虑到家境的话,这个印象还要加上几条,那就是:她的父母贪财,不是良善之辈,家穷。
贫穷的人分好几种,有一种是家越穷、心越贪,关于这种人,袁青并不是第一次见。袁青也是穷人,但是一遇上宋白的爹娘,他就难免产生“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想法。所以,到目前为止,对这门亲事,他并没有抱多少期望。他今天特意跑来商量亲事,更多的是为了快刀斩乱麻,免得互相耽误。
精心准备的东西却送不出去,宋白咬住嘴唇,垂下脑袋,有几分失落、黯然,但是很快她又重新抬起了头,凝视袁青,而且明显振作了精神,因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果她再磨磨叽叽,不把握好眼前的机会,那么她将会悔恨终生的。
她的眼眸清澈而明亮,噙着少许泪水,郑重地道:“袁青,我想嫁给你。”
“噗!”袁青正仰头喝葫芦里的水,忍不住把水给喷了出来。宋白的话很出乎他的意料,他放下葫芦,又用衣袖擦掉下巴上的水,深沉的眼睛静静地审视宋白。
出于什么意图,什么原因?这个姑娘说话是不是认真的?袁青甚至考虑到了宋白是不是真的傻。
他甚至在偶然间大胆地生出了荒唐的念头,心想:“她该不会是误会我了吧?以为我的鱼很多?”
袁青因此向宋白解释:“我家也很穷,平时吃不起鱼。”
宋白睁着大眼睛,愣了一下,想清楚袁青这话的意思后,她连忙说:“我不爱吃鱼,我每天吃青菜和米饭就行了,而且吃得不多的,你放心,娶了我之后,你不会花许多钱的!”
宋白这几乎等于是在发誓,是在下保证。
袁青被逗笑了,淡化了眼神的深沉,笑容给他增添了几分亲和力和阳光的气息,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他与宋白的距离。他的笑声低沉,又说道:“除了吃不起鱼以外,我家的银子也没几两,听说你跟你爹娘签了契约,每年要给他们十两银子,我肯定给不起。”
用轻松的语气,却说着沉重的事情。
一听袁青主动提到了这个重要的话题,宋白立马更加紧张起来,注意力高度集中,不再扯旁的事了,直接步入正题,告诉道:“袁青,你放心,不需要你给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