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漏断,月儿不堪羞,渐渐避云后。
满室春色缠入骨,鸳鸯帐内忘纲常。
女儿娇酥音啼泣,孟浪男儿声高亢。
颠鸾倒凤一夜间,日上三竿犹不知。
这天,独孤夫人楚凤仪醒了个大早,召来嬷嬷伺候梳洗。
“夫人,您愁眉不展,可是有何烦心之事?”
这阮嬷嬷是楚凤仪心腹之人,跟了楚凤仪近三十余载,楚凤仪能在独孤世家这高门大户掌权至今,有一半功劳是归了这婆子的。
“嬷嬷,你原是暗里提点过我一回的,怨我没听进去,如今烦你替我出个主意,沐云这丫头该如何处置妥当?”楚凤仪犹豫片刻,将闻人语带来的那几样物件一一给阮婆子看了。
婆子只一眼往那上头扫过,苍老的脸都是绿色的,拿来炭盆便将东西一概扔进去了。
“夫人,按说云姑娘是主子,老婆子没资格说些什么,只因跟在您身边多年,公子又是我一手拉拔长大的,说句越规矩话儿,婆子是将公子当亲孙儿待的。夫人今日若说正经来问我,我倒是存着一句实心话的。”阮婆子的神情又冷又阴狠,令人听了遍体生寒。
“沐云她到底是长姐遗孤,我总是有些不忍心的,到底还只是个苗头,不如……”楚凤仪知晓婆子心底想的什么,但她下不了这决心。
“只是苗头?”婆子一脸不赞同地抬眼盯着楚凤仪,冷幽幽说“苗子若放任不管,总有一日会长成除不了的祸根,到时可就悔之不及了!”
“可这事儿……”
“夫人,老爷是个改不了的花性子,公子是咱们将来唯一的指望。外头的大事,咱们女人家帮不了什么也就罢了,可这府中事若再不替公子防着些,那可真就是我们对不住孩子了。”阮婆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是打心底不待见楚沐云的,那便宜主子命比纸薄不说,心气比天高,偏偏还是个小家子气,成不了大事的。
她那点肮脏心思,婆子是早看出来的,奈何没有捏到实证。
暗里一字半句提醒也就过了,谁知楚沐云看她不顺眼,明着时常挑错处为难于她。老婆子在这府中替夫人立威时,云姑娘还未出娘胎呢!阮婆子目露凶光,恨恨想着。
嬷嬷之言于楚凤仪听来,真可谓一针见血了。楚沐云再亲,也终究是旁人,又是个无一点用处的孤女。
再者,她动了那种没脸面的心思,还让闻人语第一个抓住了实打实的把柄。
寿宴上的风波已让她寝食难安,这要是万一再生出一点事,造成难以挽回的局面,那朝睿的名声可就真毁于一旦了。
“这人,是真留不得了……”楚凤仪眸底闪过一抹狠厉。
门外,传来突兀的一声响。
主仆二人皆回了神,皱了眉齐齐望过去。
那丫鬟是用身子撞着门滚进来的,面上白的跟纸一般,整个人如同离了魂一般双眼无神,话说不出来,直打颤。
“下作东西!何事慌张成这样?”阮嬷嬷厉喝一声。
“公…公子她…云姑…姑娘…房中…”
丫鬟语不成句的几个字让楚凤仪霎时脸色大变,一脚狠狠踢开面前的丫头,心如滚油地疾步往楚沐云的院子里去。
俩个奴婢在察觉有不对时已然跪趴在门外老远,哪里还敢再靠近这院子。
楚凤仪脚步越发沉重,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踏入内室。
衣衫碎布落了一地,难以启齿的凌乱狼藉,令人作呕的暧昧气息。
楚凤仪眼前发黑,阵阵晕眩,却仍不愿相信似的一把掀开了床上的帘帐。
不堪入目!不知廉耻!
楚凤仪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会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有这样肮脏污秽的一面,还有她的好外甥女,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贱人!贱人!
一口气没喘上来,楚凤仪竟被刺激的口吐鲜红,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夫人!”阮婆子惊叫了一声,赶忙过来将楚凤仪扶起。
“该死!何事喧闹!”床上的男子低沉的声音明显带着身心满足后的愉悦。
“公子!您还不快快醒来!您看,这都是成什么样子了,怎么得了啊!”婆子心急如焚的冷声叫着。
“噤声!给我噤声!”楚凤仪崩溃地哭了出来。
用尽全身力气颤颤巍巍站起来,不可一世的独孤夫人眼神凌厉如刀“杀!所有这个院子里有一口活气的都送去地狱!”
绕是手段狠辣的阮嬷嬷此刻也禁不住吓得腿一软,跪了下来!
床上的独孤朝睿这回是真清醒了,乍然坐起,瞠目欲裂的瞪着眼前的一切。
身旁未着寸缕的楚沐云,身躯上遍布的痕迹刺伤了他的眼,凿开了他的五脏六腑!
“不!不是你!不是!滚!给我滚!”独孤朝睿像是完全丧失了理智,声嘶力竭的吼着。
猛然的一个用力,楚沐云竟被生生从床榻上扔了出来。
此时他虽怒极,却是连平日二成的功力都无,因此楚沐云虽伤,却仍丧心病狂的笑着“表哥…我不后悔…我终于是你的人了!我愿以命换昨夜的一切,我死而无憾!”
疯子!楚沐云这个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独孤母子俩看着她此时不堪入目的模样,听着她的话,心中恨不得将其弄死之余,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冒上心头。
“好!今日我便成全你!”独孤朝睿雪白里衣,杀气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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