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燕诺想过燕南惜的处境可能会很糟糕,但没想到竟糟糕到了这般地步!
他一如以往,冲进燕南惜怀里的时候,燕南惜的第一反应,便是狠狠推开了他,自己颤抖着连退了好几步,最终摔回了卧榻。
他艰难地喘着粗气,“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殿门已然紧闭,燕诺透过昏暗的光线,好不容易才看清燕南惜的样子。
被燕南惜推开的他呆坐在地上忘了起身,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上去比他的皇爷爷还要苍老的人,竟会是伯父!
“伯父…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燕诺红着眼眶,蒙了水雾的琉璃双瞳全是隐忍。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燕南惜冷冷道,有些慌张地趟回了卧榻,掀过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自始至终背对着燕诺。
燕诺浑身一震,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伯父,你等着,我去求皇爷爷找医圣来给你治病!”
燕诺刚跑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燕南惜吃力地低吼,“你站住!”
“伯父…”燕诺木然回头,酸涩地叫了一声。
“我今天落到这样的下场,是自作自受!就是你皇爷爷下令,我才被幽禁在这里的,你觉得他会找人替我瞧什么病吗?”燕南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完,语气中带了些讽刺。
“原来,他们私下里议论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是想害我爹爹的坏人么?”燕诺轻声呢喃着,根本不愿接受这一事实。
对燕诺而言,爹爹和娘亲都是他最亲的人,可伯父也是从小便对他很好很好的亲人,虽然他早就知晓了爹爹和伯父不睦,但却一直相信他们总有一日会解开误会,冰释前嫌的!
“没错,若不是当日我一时大意,燕名骁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中!”燕南惜毫不避讳地承认,事到如今,他不想再让燕诺对他这个人抱有一丝幻想!
燕诺直直地站在那里,小手握得紧紧,脸上不光有伤心,还有很深的失望,“所以你现在,也不要诺诺了吗?从我有记忆的那天开始,你一直很疼诺诺,很关心娘亲的,不是吗?”
燕诺连声的质问,让燕南惜承受了万箭穿心般的酷刑,他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已变得铁石心肠,可是一听见这个孩子的声音,这些年的种种便如潮水一般涌过来。
燕诺周岁时,抓周抓的是他亲手做的小铃铛,刚会走时,第一个扑进他的怀里,尽管闻人语总不着痕迹地减少他们之间的相处,可依然挡不住这孩子与他之间的亲密和投缘。
他不只一次地想过,如果燕名骁没有回来,他是不是早晚感化闻人语,即便他只能守着她,也再不会有另外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
可惜,如果是不存在的,燕名骁是他永远都翻不过去的那座大山!
“现在,燕名骁回来了,你有这世上最疼你的爹爹娘亲,你的伯父也会有他该有的归宿!”燕南惜淡淡地笑着说,笑容里充满无尽的悲凉。
“不!我不要!伯父,诺诺求求你,帮帮爹爹和娘亲,将那份很重要的手札借给我们吧!诺诺保证,一定会想办法让皇爷爷赦免了你的错处,重新找一个漂亮的地方,让你好好养病!”燕诺抓着他的手,恳求地说道。
“呵呵…”燕南惜看着诺诺那张稚气而着急的小脸,“原来,你也是专门为了那份东西来的!”是啊,他现在除了那份手札以外,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
燕诺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地跪在了燕南惜身前,认真说道,“伯父,我知道你恨我爹爹,可是诺诺盼了这么久,才盼到一家团聚的日子,我真的好害怕一下子又消失了!爹爹和娘亲虽然从不在我面前提及,可是诺诺知道,这次的事情很危险!”
“府门外现在每天都堵着好多好多人,说我娘亲是灾星,是害他们没了孩子的凶手,前天娘亲实在忍不住想去跟他们解释的时候,还被扔了好多东西!”燕诺想起前日闻人语被砸的那一幕,忍不住落下泪来。
自他出生以来,雁城所有的百姓们对娘亲都是既恭敬又热情的,从来不会像那天那样,恨不得拉着娘亲去游街示众。
即便后来,闹事的人都被控制住了,还是有人对着娘亲很凶地咒骂,还说什么妖女当道,大燕朝要完了,这第一世家早该连根拔起之类的!
“怎么会这样?凤无双究竟做了什么?燕名骁呢,难道他就任凭闻人语被别人为难么?”燕南惜听了诺诺的话,一时气急,竟当场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燕诺吓傻了,走过去拍着燕南惜的背,边哭边说,“伯父…你不要着急…诺诺不说了!”
燕南惜随意的用深色的帕子擦了擦,“我没事,你不是想从我这儿拿走东西么?那便一个字都不许瞒我!”
燕诺将凤无双冒充闻人语抓走了好几个孩子弄得整个雁城人心惶惶,恨闻人嫡女入骨的事,如实告诉了燕南惜,“娘亲说,无论能不能从您这里拿到克制蛊族邪术的手札,明日一早,她都要去十里郊引凤无双出来,再唤出影卫群起而攻。此战若成,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若败,便是整个大燕朝都难逃浩劫!”
“你说什么,闻人语准备独自以身犯险,去埋伏凤无双,她疯了么?”虽然燕南惜曾多次想过,与其苦苦求而不得,不如让闻人语和他一起去阴间作伴!可是,真的听到闻人语可能会伤在凤无双手上时,他便心疼的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