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八殿下正在院外候着!”从外头走进来的怜儿,冻得脸颊泛红,搓着手直呵热气。
“还没走?”
闻人语透过窗,撇了一眼冷风萧瑟的院里,果然,燕南惜穿着一身青狐大氅,一动不动地站着。
即使相隔很远,闻人语也能从他望向解语楼的眼神中读出见不到人决不罢休的倔强。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将八殿下请进来坐一会儿吧!他都在外头站了一整天了,这般寒冷的天气,奴婢怕会出事啊!”怜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自己爱找罪受,我又能如何?不必管了,随他!”闻人语心如铁石地回过身,再不肯多看一眼。
那日受皇后之命进宫探望燕南惜,闻人语有一瞬间真的以为燕南惜是故意装傻,可不料,当她提出要回府时,上一刻还好好说着话的人竟真的翻江倒海的呕吐起来,将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不说,甚至还呕了血,紧接着便是半昏迷,说胡话。
闻人语还从未见过这般说发作便发作,而且如此来势汹汹的病症,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是齐嬷嬷着急忙慌的喊了太医。
“他可要紧么?”闻人语心慌意乱地想,皇后娘娘亲自屈尊到闻人府请她来探望燕南惜,本是为缓解他的病症考虑,这探病可别成催命了吧!
“禀姑娘,八殿下的病情一直时好时坏,纵我等拼尽一身医术,也难寻其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殿下的病乃忧思成疾的心病,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殿下的病便也能轻一些,可只要一受刺激便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太医神色凝重地一大串儿,闻人语却莫名觉着有些滑稽,“按您的意思是,八皇子殿下从今往后只能仔细地养着,一点不顺心的事儿都不能有是么?”
“从目前的情形看,可…可以这么说!”太医诚惶诚恐地回道。
闻人语好笑地看了一眼死死握着她的手不肯松开的燕南惜,心想,如此娇贵难得的病怎么不换我得了?
上至太医,下至奴婢,无一不在恳求闻人语留待殿下的病情稳下来再离去,没奈何,她只能巴巴地又在燕南惜病榻前陪了一夜。
待到第二日清晨,闻人语是说什么也不肯再留,被燕南惜逼的急了,也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不在闻人语便走了。
从那以后,一连七日,宫中每每传来八皇子殿下病势危急的消息,闻人语全都关起门来,充耳不闻。
哪知屡屡被传时日无多的燕南惜,竟在半月之后,忽然出现在了闻人府,并且每日一待就是就是好几个时辰。
倒也不住下,只是天亮即来,天黑便走,无论阴晴雨雪皆是如此。
闻人语无法理解他如此执着的意义,甚至让怜儿委婉地逐过客,可是燕南惜就像一尊被铸在解语楼前的石像,非要等到闻人语出来跟他说上一两句话才肯走。
到后来,闻人语便练出来了将燕南惜当成透明人的本事,随他怎么折腾。
雁城的冬日最是寒冷无比,燕南惜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昏倒在了雪地中。
闻人语再如何心硬,也不能背上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于是让人将他带进了西院的厢房中。
他苏醒后的第一句话是,“我就知道语姑娘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死!”
闻人语也没反驳,她的确做不到见死不救。
“是因为我伤了头,有些糊涂了,所以你才这么讨厌我的么?”见闻人语转身欲走,燕南惜又露出了无辜而迷茫的神情。
“你是尊贵的八皇子,我对你从来都只有敬重,谈何讨厌?”闻人语由衷地说。
“可语姑娘是我钟情之人,我想永远跟她在一起!”燕南惜俊逸的脸上带了一丝少有的单纯和羞涩,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年。
太医说过燕南惜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十三四岁时,闻人语微微诧异后也就释然了。
“八殿下可否告诉我,你喜欢语儿什么?”这是闻人语最想不通的。
“语姑娘很好,即便世间所有人都厌恶我的出身,不相信我,欺辱我,只有她会站出来为我说话,相信我!”燕南惜坚定而甜蜜地说道。
他无比认真的模样让闻人语有些动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他听见燕南惜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所以你才喜欢别人?”
闻人语心口酸涩地摇头,“你一直都很好,只是你太过执念于你的生母,太执着于胜过燕名骁!”
“那你为何…”
“因为我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在我心中,世间所有的好加起来,也比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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