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过精明。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是知道身中剧毒,无比珍惜和他的每一刻,表现出来,自然就变成了异常的体贴。
这一次,可以用他自身的辛苦作为借口,下一回,却未必能寻到合适的理由了。
她须得小心些。
“来,将军,让妾身服侍你净手,好用膳吧!”她笑着,把以前在书上看到的话胡乱拼凑,成了一个句子,拿腔作调的,娇滴滴地说给他听。
“可别这样吓唬人!”刘隐不禁苦笑。
倾君抿嘴,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洗净擦干,自己也去洗手。
看着她的背影,刘隐有些恍惚。
眉头,不知何时蹙了起来。
“见过王爷!”
这一声称呼,却把他从莫名的失神中拽了回来。
刘隐回头,见是丫鬟留青,带着两个人进来摆饭,三人进门后,先给站在正中间的刘隐行礼,之后才张罗碗盘。
倾君擦干净手,一边往饭桌旁走,一边笑着问:“昨天那道白菜汤不错,今儿还有吗?”
“有!”留青笑道,“才刚还和他们说,冬日行军,最好的就是白菜,最实惠的就是干粮了。”
“也是,除了白菜,也没什么吃的。”倾君努着嘴,点了点头。
她想起了在钱塘府的产业。
本来想买两个庄子,然后研究个什么办法,弄一个暖棚出来,种些反季的蔬菜瓜果,或吃或卖,也得意得很。不过现在看来,似乎都要成了泡影了。
她想着未知的明天,以及极可能的结局,不知不觉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刘隐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只要留青等人退下,刘隐才开口唤她:
“发什么呆?不爱吃白菜?”
倾君的心“咯噔”一下。
自己竟然又走神了。果然死生都是大事,她以为已经看开,甚至用神医来自我安慰,结果一转头,仍然是怂包一个,骨子里怕得要命,没气度、没勇气堂堂正正地面对现实。
“想起之前在钱塘府,我本来想做一番事业的,现在看来,怕是不能了。”
既然被拆穿,索性说点真话。
否则真要被人刨根问底,穿帮会更快到来。
“哦?你要做什么事业?”刘隐笑问,心里却隐约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塑料大棚,你听说过没?”没等刘隐摇头,她便自嘲似的一笑,“可不是傻了么,你肯定没听过。”
刘隐嘴角轻扬。
心中愈发不安。
倾君却认真回忆着:“我跟你讲,我们那个时候,有塑料,就是很薄很软,透明又不透气的一种材料,可以像搭葡萄架一样,搭一个更大几倍的架子,然后用比布匹还宽大的塑料布盖上,弄得严严实实的,里头烧火炉,沿着某一边,弄一排火墙地炕。冬天的时候呢,火炉一烧,里面就成了暖棚,还不会阻挡阳光。暖棚里种些什么黄瓜——就是胡瓜,茄子,辣椒啊,甚至还有种草莓的,吃着很是新鲜可口呢!”
“哦,倒是有人专种反季瓜菜,不过极少,京城里的大户,也不是都能吃得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