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是什么!”
声音赫然响起,竟在离自己不远处。
倾君心里一紧,只觉心跳到了嗓子眼。
缩在车上,一动也不敢动,身上被变形的花灯硌得生疼,可她却完全顾不上,想的只是不让那些不断变形的花灯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不敢查看自己的衣角、鞋子是否露在外头。
“官爷饶命!小的是正经的生意人,今日是来卖灯的,官爷不信,请看车上。”
倾君眉头一蹙,绝望地闭上了眼。
脑筋飞转。
掀开这块布,势必要被人认出来,搞不好要连累卖灯的老板。到时就说被人群撞倒,帷帽也掉了,怕让人瞧见或臊皮,不得已才藏到这里的吧?
也只能如此说了。事到如今,她唯一能赌的,就是自己在刘隐那的那点价值。
然而等了半晌……
“走吧!”
却不是自己藏身的这辆车。
刚要松口气,就听那护卫说:“下一个!往那边去!”
“这边还有一辆车!”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渐近,倾君听得分明——至少有四五个人往自己这边过来了。脚步停下时,那些人伸手就要掀开粗布查看。
眼看一线微光透了进来。
倾君心中不甘,此时却也无计可施。
“各位要找什么?”
清楚地感觉到一只大手按在了自己盖着的那块布上,轻触到她的脚踝。
“王府丢了个女眷,郡主命我们仔细查查。”
“王府的女眷,怎么会在我的车上?”那人轻笑一声,“诸位有这工夫,不如去追那些跑得最快的,看是不是他们挟持了贵府女眷。”
倾君不觉睁开了眼。
这声音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少油嘴滑舌,你这样拦着,分明是心里有鬼!”
说着,又一束微光透了进来。
消失得却比方才刚快。
那人出手极快,护卫才掀开粗布一角,就被他飞快按下。
又按在了她的脚踝上。
“找死!”带头的护卫大喝一声。
声音戛然而止。
倾君支着耳朵,外头却没有一点声音。
过了良久,卖花灯的老板才又开口:“各位细想,若是我偷藏了人,怎么还会好好地在这里?定是一早就趁乱跑了。各位不妨往远处寻一寻吧!”
再细听去,只听见护卫们离去的脚步,以及一会儿嚷嚷一声“这没有”“这也没有”。
倾君心中不禁疑惑。
车子却猛地动了起来。
有人推车!
车子吱呀吱呀,一个上下坡的工夫,就听不见护卫们的声音了,甚至连路人的声音都听不到。
倾君忽然害怕。
那个老板两次按在自己的脚踝上,只隔了一层粗布,脚踝的温度、形状,肯定与花灯不一样。
而方才护卫太容易就放过这个老板,让倾君忍不住生疑。她不知这是刘隐导演的一出戏,还是那个卖灯的老板有什么门路,抑或使了银子给护卫们。
不管是刘隐捣鬼,还是卖灯的老板有什么打算,自己在这个车上,都太不安全。
“方才那边不知道搜什么,这会儿消停了,咱们去放河灯吧?”
“好!我今年做的莲花灯,你呢?”
倾君听得清楚,是两个女子路过。
再不犹豫,猛地掀开粗布,腾地一下坐起身来,瞪着眼前的人。
那人却随手拿起粗布,将她又是一盖,并笑道:
“帷帽没了,只能用这个帮你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