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闻言回头,脸上绽开一抹甜笑,又过来拉倾君的手。
“还早呢,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出去,买几盏灯,跟着人群慢慢地往西走,约莫一刻多钟,有座小巧的石拱桥,过了桥再走一段,就到了放河灯的地方了。”
倾君问:“怎么石拱桥下不是河道么?”
殷夜如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一直认为倾君是装疯卖傻,心里事事清楚,之所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不过是不想提自己的出身罢了。可她没想到倾君装得如此像,连这么简单的几条路都能假装不认识。
清溪没注意殷夜如的表情,笑着对倾君道:“石拱桥下不过是个小小的支流,最多有人在里洗洗衣服,建那座拱桥,也只是为了好看。真正的河边还要往前呢,放河灯的地方才是河边。只不过放河灯一带地势最平,又都砌了砖,踩上去安全得很。”
倾君微笑着点头。
跟着人群慢慢往西走?
既然有人群,那就有混进去的希望。
她也疑心这是刘隐刻意试探,但他试探他的,万一自己真的跑成了,死回去了,谁还管他是否试探呢?
想好了主意,便也没心思看灯了,索性坐在桌边,和殷夜如一起吃果脯蜜饯,正好方才也没吃饱。一边吃,心里一边设想了无数种状况,比如人群怎么来的,护卫怎么跟,她怎么跑。
想来想去,还是头上的幕离和今日这身茶白色的衣裙最麻烦。
好容易熬过了半个时辰,倾君心如油煎,却不好开口催促。
幸好殷夜如也坐不住,唤过丫鬟净了手后,起身就对清溪说:“是时候了,晚了就没热闹了。”
清溪往下又看了看,这才转过身来,笑道:“今年人又多了,这会儿才开始往河边走呢,咱们收拾一下,就下去吧?”
倾君自然点头以示赞同。
“放河灯的都是女子么?”这是她不知道从哪里看的,想起一会儿要混在人群里,自然是女子越多,越能便宜行事。
“也有男子,不过还是女子居多。”清溪歪着头想了想,“各府千金多有出来的,说不定还会遇到认识的人呢。”跟着又解释道:“王府和将军府的小姐才敢出来,那些科举出身的尚书、学士家的小姐,就是在各府花园里,一年也见不到一两次。”
倾君听过,记在心里。
若自己这次没跑成,以后再想找机会出门,这些消息或许能用上。
三人说着,已经戴好了帷帽。
下了楼,走到街上,看着眼前乱纷纷的人群,倾君高兴得就差叫出声了。
戴帷帽的姑娘,还真多啊!
平民百姓家的女孩子也有出门的,但大多裸露着面庞,没什么遮掩。而街上果然如清溪所说,不少有家世背景的女子今日出门,都戴上了帷帽,身后跟着或多或少的护卫。
清溪招呼一声,愉快地跟着人群走。
倾君跟上去,慢慢地蹭到了最里侧,也就是最靠近人群的地方,寻着机会想要跑。
然而护卫一路跟得太紧,帷帽又遮挡视线,倾君一路观察,却实在难有机会。
正发愁,一行人到了小拱桥处。
过了桥,恰好遇到一队杂耍的,并几个扮鬼戏的,沿着河边边走边演。外头围了几层人,跟着班子移动,咋咋呼呼地拍手叫好。倾君三人下桥时,丫鬟还没能都跟上来,就碰上了杂耍、鬼戏的队伍。
霎时将几人冲散了些。
回头一看,与最近的护卫也隔了三五个人的距离。
倾君一咬牙,不敢错过这看似唯一的机会,立即钻到杂耍的队伍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