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巷有个极窄的胡同，原是给我家堆柴火用的，今年冬天因为有贵人救济，那地方也就荒废了。”一开始在饭馆里讲故事的人凑上来，低声告诉官兵。
领头的立即瞪了眼睛。
“这种话你不早说？！”
说完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人刚离开，魏氏询问的眼神就飘了过来。
程东风缓缓摇头。
张勋也一动没动。
宝儿察言观色，眼珠转了又转，便也没吭声，捡了个小草棍蹲在地上拨土玩。
张勋故意问：“官爷们不来查，我都忘了问你们了。前几天我就觉得奇怪呢，虽然开春了，但天还是有点冷，你们怎么不烧炕？”
“省点银子。”程东风笑道，“娶妻了不是，处处都要省俭着些，回去好置办宅子。”
“这值几个钱？”张勋呵呵笑着，“若是缺银子，只管问我拿，我不缺银子使唤。”
“知道你不缺银子，可我成家过日子，使你的银子烧火算怎么回事？”程东风嗔怪道，“这种糊涂话你可别当着外人说，我真觉得丢脸。”
张勋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
魏氏脸愈发红了，匆匆扫了程东风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宝儿又玩了会土，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也跟着进去找魏氏。
“娘。”宝儿攀着魏氏的胳膊，“你和程叔叔什么时候成亲的，宝儿怎么不知道？”
“不许胡说！”
魏氏轻声责备。
宝儿瘪了嘴不做声，只低头摆弄手指头。
魏氏看着心疼，正好也有话想问儿子，遂将宝儿拉到身边，柔声问：“娘若是改嫁，给你找个后爹，也让你改了葛这个姓氏，你可愿意？”
宝儿想了想，问：“是程叔叔要做宝儿的爹爹吗？”
魏氏脸上又一红。
半晌后，她轻轻点头。
“宝儿愿意！”宝儿懂事地笑道，“程叔叔是个英雄，他的朋友也都是英雄好汉，宝儿长大了，要做和他们一样的人。宝儿喜欢程叔叔！”
而且，他从几年前就没有爹了。
有爹是个什么感觉，宝儿早已记不清，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亲爹经常喝醉酒打人，打娘、打他。
程叔叔，不喝酒。
只凭这一点，宝儿就觉得他好。
更不用说程叔叔还是个英雄，上屋顶换瓦片的时候，那么轻盈矫健。
“乖，以后程爹爹教你！”
一个声音忽然在门口响起。
魏氏一听，臊得不行，立即闪身躲在了墙角，面朝着墙不肯抬头。
程东风轻轻一笑，也不催促她，只拉着宝儿说：?“那宝儿和娘亲，就跟着程叔叔离开京城，宝儿可愿意？”
“嗯！愿意！”
“宝儿除了功夫，还要读书认字，会很辛苦，如此可也还觉得好么？”
“嗯！宝儿不怕吃苦！”
程东风问什么，宝儿都认真回答，不时努力点头。
程东风心里一喜，将孩子搂在自己怀里，随即对墙角的那个人说：“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走吧！出了今天的事，这地方也不好再呆着了。”
“……”
魏氏不言语。
程东风呵呵一笑，把宝儿高高抱了起来，转身出去，以便魏氏能自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