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瑶上前扶住赵氏,汪桥则作势,惊问秀芹道:“你一直跟着母亲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要留下?咱们一起回去,你身边还有亲人,若是留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以后你如有事可怎么办?行李都收拾好了,还胡闹什么?赶紧上车,没看见这么多人都等着吗?”
秀芹在赵氏逼迫汪桥离开齐家的时候,就开始替江一凡做事,通过叶欣颜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婆子,来回传递消息。
她的事情,汪桥和周碧瑶都知道。这时,秀芹看到汪桥和周碧瑶的神色,心知这是汪桥心疼母亲了,怕赵氏更受打击,才装作并不知晓此事。
原来她家敦厚的表哥,也有会做戏的时候。
秀芹和汪桥几个并不是有意想欺瞒赵氏,实在无奈之下,才选了这个时候,把这事告诉赵氏。真的是赵氏的战斗力太强,不得不让人慎重对待。
依照赵氏的性格,若是早知道秀芹要离开,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明了。即使问清楚了,若是她不愿秀芹留下,只怕手段依然不会少,没准儿秀芹就真的留不下了。
秀芹并没回应汪桥的话,而是再次向着赵氏磕头:“秀芹对不起姑母,姑母以后保重。表哥表嫂都是孝顺心善之人,只要姑母以后能做个不操闲心、安心享受儿孙孝顺的老人家,姑母就能过上,让人羡慕的富家老太太的日子。言尽于此,秀芹这就走了。”
秀芹对着赵氏磕了三个头,并不带任何东西,站起身,径直穿过众人,走了。
周碧瑶搀扶着赵氏,一连声的劝着:“母亲别生气。咱们也走吧,既然秀芹已有了离开的心思,就算把人留下,她的心也不会在这里。还是不要强人所难,咱们上车吧。”
赵氏怒视着秀芹穿过人群,背影消失,面上已经气得青白一片。听得周碧瑶劝说,重重的甩开她的手,怒气升腾的目光,在儿子和儿媳的脸上,来回扫视着。
可是,除了在他们脸上看到担忧和无奈,并没发现别的端倪。
赵氏的怒气不知该从哪里发泄,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眼睛渐渐泛红了。却依然强撑着,瞪着汪桥。
本以为把儿子拉扯大了,儿子也有出息,她就能享福了。可是,她这儿子,人长大了,心也大了。有出息了,也看不上她这个当娘的了,有指责她的本事了。
送行的街坊中,有一个大婶看不过眼,上前几步,扯了扯赵氏,劝道:“汪家嫂子,眼看着就要走远路,可不能生气了。秀芹那孩子,咱们都看在眼里,服侍嫂子一直尽心,虽则没和嫂子同回,可我听着那孩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却是不错。
咱们街坊也有一年多了,阿桥和阿桥媳妇都是好的。嫂子有如此可心的儿子儿媳,做个万事不操心的老太太不是挺好嘛。这是咱们这些人盼也盼不来的好日子呢,汪家嫂子,可要惜福啊。”
这个婶子说完,旁边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婶子伯娘的,也都跟着附和。
汪桥和周碧瑶连声向几人道谢,把赵氏扶上马车。小翠很有些羡慕的往秀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忙跟着上去。
随着马车起步,赵氏委顿在马车车厢里,大病初愈的虚弱感再次袭来。
难道她真的错了?前几日,一向懂事孝顺的儿子,用那样的话指责她。今日,秀芹虽然没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可话里话外,却也认为她管的事太多。
那些没什么交情的邻居,说的居然也是这种话。难道她就是那种不懂惜福的人?听街坊那些人的意思,儿子儿媳、包括秀芹,都是好的,只差直接说她不好了吧?
她真的错了吗?
…………
天气越来越热,原州以及周边地区依然滴雨未降。皇帝和阁部几个阁老商议之后,已经没别的指望,一边派人去原州各地,核查各地粮仓的仓储情况,必要时做适当的赈济
京城这边也开始筹集可用财物,准备运往原州。力图在受灾地区还没有饿殍遍地的时候,提前控制事态。
朝廷的反应已经算快了,即使这样,原州地区也流言四起,声称,原本半年的旱情并不至于让次次灾祸严重到这种。究其原因,就在于皇帝刚愎自用,连年新建无用工程,造成赋税极重,把原州各地百姓家中仓储盘剥一空,才毫无抵御灾祸之力。
皇帝,虽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自己是少有的贤明之君,可比之前几代君主,却是强了很多。
大夏朝在他执政这几十年,已经有了中兴之势。武将安守边陲,震慑域外之敌,已经少有战事。而国力,除了这十几年被太子搅得国库日渐虚空,其余都还算好,称得上百姓安康。
在他治下的几个州郡,居然传出这样诽谤君王的话,这让皇帝极为震怒。皇帝甚至都没想着掩饰这些流言,其实,就是想掩饰也不见得能掩饰的住就是了。
他把四个阁老,太子、禹王,以及户部尚书、两位侍郎,传到勤政殿。
皇帝怒极之下,直接把厉勉呈上来的密折,砸在于世清脑袋上:“你好好看看这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你给朕把这几年原州一带的税收整理出来,再和二十年前的税收情况做个比对。给朕拿到朝堂上来,说说这苛政赋税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倒要看看,朕是怎样苛待臣民的!”
于世清根本就不敢躲,老老实实挨了这一下。忙忙的把帽子扶正,又手忙脚乱的把密折捧在手中,并不敢看,不住的磕着头,嘴里说着:“陛下息怒,陛下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