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家出了一万两银子趸了丝绸唐家大批的蜀锦,日以继夜赶制出一千多件‘正根衫’。
郜老太太的精神好多了,也不再窝在屋里了,没事儿还去院子晒晒太阳,或是让奶娘把正根抱过来逗弄一番。
“这么便宜的生意,偏给了她们唐家人。”老太太一想到二太太那自信微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盖嬷嬷劝道:“在太谷能大批提供蜀锦的,也只有唐家了。”
“借钱的事儿跟各房说了没有?”
“说了,一会儿几位太太就到了。”
老太太在院子里坐着,头顶的柿子树恰落了小小的青柿子在手上,她觉得是好兆头。
果然,店铺里的冯掌柜来到院中,因老太太身子最近不好,也不大去店里,都是由掌柜直接来院子里汇报经营情况。
“东家,告罄了!”冯掌柜来郜家当掌柜几十年,从未见过最近几日的风光局面,人们简直都在疯抢‘正根衫’。
老太太从椅子上立起来:“三日,三日就卖完了?”
“卖完了,净赚了两万银子!”冯掌柜底气十足,“今日又有江南的客商来订货,要三千件,一出手就是五千两订金!”
老太太眼睛湿润:“老天保佑,我正根争气!”
“东家,新的衣裳赶制出来没有?”
“正在做着,有这两万五千两垫着,便轻松得多,”老太太笑成了一朵花儿,“三房的媳妇们来了没有,这正是她们表孝心的时候儿呢。”
冯掌柜见太太们要来院子,需要回避,便急着把后面的话先说了:“东家,咱们店的伙计们都想入股呢,有出五两的,有出十两八两的,愿意沾沾小少爷的福气呢!”
“好好好,多多益善!”我这也是为我正根祈福呢。
冯掌柜告退,老太太笑眯眯地心里算起了帐,这两年郜家生意萧条,这三天的出货量赶上往常一整年了!
盖嬷嬷也在一旁凑趣儿:“老太太,据说咱们店的门槛子都快踩平了,现在的太谷,富家孩子们都以‘正根衫’为俏呢!连‘正根衫’这名字都多出来好几个别名儿呢,有叫‘贵人衫’的,有叫‘福气衣’的,还有叫‘状元服’的!”
“呵呵,这些人们还真会给起名字!”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三个儿媳妇来到院子,都有些惊诧,嫁进来十几年了,原来这位婆婆还会笑呢。
婆婆慈祥地笑道:“正根衫生意兴隆,倒也不差你们那几个银子,不过大伙一起沾沾福气,岂不是好的?”
二太太见大太太迟迟不表态,索性先说:“既然是家族的生意,我们二房愿出一万两。”
财大气粗。
又开始臭显摆了,老太太又翻白眼又满脸堆笑,非常复杂的玩了会儿表情,道:“二房有钱,你们也不必跟老二看齐,毕竟她是正根的嫡母,与你们伯母婶母不同,你们出些心便罢了。”
三太太咬咬牙,道:“我们老爷最近还病着,手头不宽裕,只能出一千两。”
大太太看了看婆母,却并不提出钱的事,身旁的丫头谷雨替她说了:“我们太太说这钱来的太容易,只怕不是好赚的,让大家谨慎为好。”
老太太脸色立即阴下来:“偏你来说这丧气的话!这是得高人指点的,岂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议论的!不舍得出银子便罢了,还来给正根添背兴!就会瞎不愣怔地添乱!”
大太太倒是不急,原也听不大懂婆婆的话,慢条斯理道:“母亲呀,¥……#***。”
“罢了罢了,你说的我也不懂,”老太太摆摆手,“看见你就心烦,给我禁足一个月,饭你也不用做了,我嫌吃着晦气。”
“*……##**,母亲。”
“快别说了,下去吧下去吧。”
大太太并没有影响了婆婆的好心情。
这两个月,“正根衫”如火如荼地生产销售着,目前已经卖出去三千多件了,而库房里依然生产出了近两万件,远远超出了智先生所说的数量。在老太太看来,自然是福气越多越好,挣的钱越多越好。
今日,老太太正亲自在院子里打算盘算账,却见冯掌柜哭丧着脸来了。
老太太道:“这几日的生意不及以前了,却也正常,哪能每日都那般红火呢。其他几个县都开了店,等打开局面就好了。”
冯掌柜道:“却不是为此事,也不知为何,那清吏司派人过来了,要查账呢。”
老太太一惊,想了一番,道:“郜家这回是真的起来了,人怕出名猪怕壮,清吏司都盯上咱们了。”
冯掌柜不觉佩服老太太的镇定,但有些话必须得讲:“只怕,咱们的帐禁不起查。”
老太太也紧锁了眉头:“先打点着那些大人,想是要揩些油的。”
“自不敢怠慢了他们。”冯掌柜得了东家的示意,便告退了。
老太太却没了算账的心思,撑了几个月,那京都的续命丹倒是给送来了,自己却健妇一般,不需要用药了。老太太右眼皮一阵猛跳,清吏司不会乱来,自己家的帐虽然有些出入,但也并非大错儿,拿钱堵了他们的嘴就算没事儿了。
可是,不知为何,心神总也不宁。
过了几日,确是出了事——祁县的郜氏宗族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