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嗤笑一声:“还请了个外人过来,怕今日这消息传得不快么~多少人排着队在外头等着看热闹呢。”
澹台太太却道:“唐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芍药轻轻翻了个白眼,女孩子们之间的友谊,自己还不清楚么~
“把我那套足金镶大红宝的饰取出来,”澹台太太坐下来,望着镜中的自己,吩咐身旁的梳妆娘子,“最近精神不济,粉用的厚些吧。”
芙蓉在一旁道:“当初见二姐夫家的媒人,娘也并没有上大妆……”
芍药殷勤地帮母亲打开饰匣子:“母亲就是偏向你,作为娘家人给你撑腰呢~你是没看见咱们家正厅的排场,大姐姐升嫔那一日也不过如此。”
澹台太太并没有做声,今日立意要通身气派,最好能把那姓宁的和他那个穷媒人给吓退了,省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堂堂澹台家只是个小富商,随随便便一个市井小民就敢娶走!
澹台太太严肃着一张脸:“对你们两姐妹,我不偏不向,嫁妆是一般齐的多。只是,芙蓉若嫁进这宁家,明面上却给不了这些,那些金银细软我都给你合成银票压在箱底,藏得深一些,自己用起来也便利。”
母亲这些话虽说糊涂,但却是掏心掏肺为闺女着想,芙蓉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红了眼圈:“娘,我记下了。等您今日见了宁公子,就会放心了……”
澹台太太皱着眉摆摆手,不想再听后头的话。
忽听得窗外有人清了清嗓,却是澹台老太太的声音:“收拾得了就过来吧。人还未见着,自家就先唉声叹气了几个月,做大商家的主母也二十几年了,一点儿都不见长进!”
澹台太太脸色一暗,芙蓉便急忙代母亲出了屋子,来到廊下见祖母,面上笑嘻嘻的:“祖母今日真是容光焕呢~”
“你也别给我打花胡哨,今日是我们老家儿看媒人审女婿,若是这小子实在拎不起来,你就是哭闹上吊也甭想糊涂嫁人!”老太太绷着一张脸。
芙蓉使出大乖乖的伎俩,上前搂住祖母的手臂:“得得得,孙女儿什么都听祖母的~”
又听祖母低声跟自己道:“上辈穷,不见得辈辈穷,关键还是看人。”
“嗯!”
正说着,便有一位丫鬟过来道:“唐姑娘过来了。”
芙蓉突然就放下了些心:“请唐姑娘先到偏花厅吧,我这就过来。”
一时又听祖母道:“这唐姑娘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咱们家老三和她……”
芙蓉急忙摆摆手:“祖母还是歇着心吧,咱们家老三拿什么配人家呀~”
老太太无奈一笑:“好好,今儿先顾着你这边……”
“明儿也不成啊,唐姑娘要是嫁进咱们家,就白瞎她这个人儿了~”
“你倒是跟她亲!”
……
澹台家的宴客厅极大,琉璃瓦与镂花柱,再配上大红色的波斯地毯,显得金碧辉煌。
正厅立了一面巨大的云母屏风,年轻的女眷们不好面见生客,就安安静静坐在这屏风之后细听。
屏风前面自然是澹台家的家长们:澹台家的老祖太爷独自坐在正座上,东下坐着芙蓉的父亲澹台老爷,西下则坐了澹台老太太与太太两位母辈。
“今日是大年初几?谁要过来给咱们拜年?”老祖太爷又糊涂了。
澹台老爷不得不解释:“祖父,今日是见媒人,您曾孙女儿的女婿和媒人要登门。”
“是吧?这可是大喜事!姑爷家是做什么的?”老祖太爷笑眯眯问道。
“唉,您不是让他立起了三间铺子么?就是那个人。”澹台老爷提起这些,就觉得底气不足。
“哎,你们也别拿捏人家啦,咱们家秀兰能吃能睡,粗的像个水桶,姑爷不嫌弃就不错了!”老祖太爷又开始犯糊涂了。
澹台老爷讪笑了两下:“祖父,这些小辈儿您也不熟,一会儿您就多听听,心里有什么话咱们再商量就是。”
“成,那我先打个小盹儿。”老祖太爷合上眼儿就睡着了。
澹台老太太道:“一会儿打了照面,就让老祖太爷回房睡去。”
澹台老爷点头称是,又问了一句:“几时了?”
身旁的长随急忙回道:“快巳时二刻了。”
巳时二刻也就是现代的十点钟,算是一个很合适也很礼貌的会客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