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王正在看明天新帝登基所需的诸事呈报,闻言奇道:“什么娘娘?”目光从呈报中移出,淡扫一眼站于十步开外的将领。
将领被他一看,当即心里一凛。而且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忙纠正道:“不是娘娘,是夫人。”私下里,夫人是专门用来称呼那些未曾受过皇帝宠幸的。
“把话说清楚。”一会儿娘娘,一会儿又夫人的,颠来复去没个明白。淮阳王干脆一撂手中的呈报,全副心思都对向来禀事的将领。
将领被淮阳王这么一关注,顿时觉得气短起来。垂着脑袋忙像倒豆子似的将要回禀的话倒了出来:“今日属下们盘查宫内各处情况时,发现椒安宫的偏院里竟还有一位夫人没有随娘娘们一道迁居皇陵。”
“什么?”淮阳王语调上扬,两簇剑眉也跟着蹙起来,像两把利剑搭在弦上,下一刻就要对准目标杀人以无形。
将领仅被两字就击的心肝猛颤,口上犹自挣扎的解释说:“想来是那偏院实在太偏了,属下们对宫里各处也不熟悉。加之那位夫人身旁也没什么伺候的宫婢,这才遗落了下来。”
淮阳王听完后,忽的笑了。
只不过那笑恁的邪气,让解释时偷瞄他的将领忍不住噤若寒蝉。
笑意挂在脸上不动,淮阳王开口说的话却像淬了毒:“你是想告诉本王,我养了你们这么久,就是养了一堆废物吗?”
这话没法接。
将领抱拳单膝跪地,口中叠声:“王爷请息怒。”
这么一点小事都能办出纰漏来,淮阳王不觉得他能息的下怒。
区区一个大昭王宫,但凡是有名有姓的妃嫔都记录在册,清点人数时不说遗落,隔了这么多天却来说漏了人。这么多天,没人送膳食,人怎么在宫里生活?
一个大活人生活在宫里,难道就一点生息都没有,让人察觉不了?这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淮阳王满腹可以痛骂对方的话,但在沉默了几息后,他压着火气问那差不多已快被吓破胆的将领:“遗落的是什么人?”
将领半秒不敢怠慢,立马答说:“是一位不曾得到宠幸的美人,身份属下已确认过,册子里还真没有记录。但那位确实是当年撞壁而亡的尹阁老的孙女儿。”关于这点,将领已在来前反复确认过了,怕的就是再答不清楚,惹的淮阳王更怒。
而他的这事先做足的功课确实起了作用,淮阳王收敛了下随时都能杀人于无形的表情,若有所思着问:“尹训庭阁老?”
“正是,正是。”将领一叠声的将知道的说出来,“属下有所耳闻,尹阁老与先帝政见不合一头碰死在大殿上时,尹家的女儿才不过入宫十来天,还没轮到宠幸。也因为尹阁老的这出事儿,先帝恼恨,直接就将尹家的女儿从名册除了,更是责令迁居至最偏远的椒安殿偏院。”
所以如此也说得过去为什么他们会遗落了这位没有察觉,将领在心里暗暗说着。
淮阳王听过后又是一阵沉默。
原来是尹阁老家的女儿。
要说这满朝的文武大臣里,淮阳王还待见些的,就是这个几年前一头磕死在大殿石壁上的固执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