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机不识好歹,拒绝了鲁国公府奉上的谢礼,在素来不拘小节的鲁国公看来,并不算什么大事。
他甚至还要感谢辩机的拒绝,这位如今可事多着,再加之辩机的那位师父,鲁国公可不想让旁人以为他是想透过辩机来结交三藏法师。
但这事辗转进入连音的耳里,却为她带来了一个再次外出的完美借口。
不过当下的她还在禁足中,她也不想太过折腾周遭的人,是以先将这个想法压下,乖乖的继续接受禁足的惩罚。
在连音待在自己的小楼里过着时光漫漫时,本该是清净之地的弘福寺却迎了一波一波的别有用心之士。
其中有误解鲁国公终于耐不住要结交三藏,故而齐齐追着鲁国公脚步而来的朝臣,也有怎么都没法善罢甘休,故而一次次来寺里的高阳公主。
因为这些人的打搅,三藏师徒俩可谓是不胜其扰。
又一次的被打扰后,三藏不禁放下了平日里名僧的架势,与最倚重的爱徒辩机吐了两句实话:“如今长安城里看弘福寺是个好地方,却无人知道这寺中人所求。”
辩机默默不言,但对于三藏的话却是很赞同的。
三藏又说:“这两日陛下常隐晦同我提起还俗之事。我亦上禀想归去嵩山的愿想,然也一直被驳。俗人常说子肖父,你是我徒,怕是也要叫我这师父累到了。”说完,他叹了一气。
辩机立马说:“师父这话是何意思?”
三藏说:“那位高阳公主时常来,毕竟是陛下的爱女,为师也不知能阻拦多少回。旁人都以为你我师徒身在佛门,还能得这般名利是好事,却总归鱼非鱼。我这一介佛门之徒,又哪里真能与那些高位之士相提并论。”
辩机垂下眼眸,动作慢慢的向三藏行了个合十礼。
外面的人都以为皇帝器重三藏,许多事都会与他议论,是实打实的皇帝跟前的红人。可是世人显然也忘记了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哪里又是真的器重。
所谓的器重等等,也是有其他因素掺杂在其中的。而三藏自己都不清楚,哪一天皇帝便会变脸。所以他很想能早一些从这漩涡中跳身出来。
三藏望着辩机,顿了会儿又续道:“那位公主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可要多小心一些。”看了这么久,三藏早就已经看出了许多事,一直没说出来是不愿多说,但今天他却不打算再忍声。
“弟子知晓,谢师父的提点。”辩机也不再装哑巴,接受了三藏的提点,也隐晦的告诉了三藏,他也都知道。
三藏点了点头。有些话能说开,但有些话还是只适合说一半,不用全部都说清楚。
话题已然要进入尾声,三藏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辩机:“若将来为师归隐入嵩山,你作何打算?若是你想重回大总持寺,为师便尽早帮你。”
辩机听后,想也不想道:“师父既要去往嵩山,弟子自然也是要一同前往的。”
三藏望着他,没在说话,但望着辩机的目光却越发的柔和起来。
……
连音被禁足了半月有余,待到萧大娘的身体全好利索了,程夫人才撤了她的禁足令。
一得自由,连音立马提出了要再去弘福寺的要求。
还不等程夫人答应与否,萧大娘已经先一步驳回了连音的要求:“我的小娘子哎,你可不能再去那弘福寺了。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连音无奈的瞥了萧大娘一眼:“大娘,你怎么还这么看待弘福寺?该见的你都见过了不是?仍是不能消了那些坊间传闻在你心里头留下的印象?”
萧大娘知道连音指的是辩机其人,而她不赞同连音再去弘福寺也确实是因为辩机,毕竟随着高阳三不五时到弘福寺去,外间对辩机的议论就没断过。
虽说不能尽信坊间传闻,可萧大娘依旧觉得还是要避着一些。
“小娘子,你这是心里太善。看人可不能单看其一面。”萧大娘自认自己吃的盐比连音吃的饭还多,便是一通的道理。
连音无语的听完后,也不继续和萧大娘争论下去,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始终不发一言,却又掌握着最后定论的程夫人。
“母亲,我听说母亲和父亲曾备了谢礼前往寺里,结果却被那位辩机师傅拒了。”连音向程夫人确认。
程夫人回了声是,静等着连音的下文。
连音也正好可以接上她一早准备好的说词:“既然没有收父亲母亲的谢礼,那这声谢可不是还得我亲自去说才是。”
萧大娘还想反驳这话,看了半晌的程夫人抬手制止了萧大娘再说下去:“大娘,你就别再说了。你还瞧不出来,这丫头就是挖空心思的想要出去。”
连音对着程夫人微微一笑,程夫人这么说,她也就心里有底了。
萧大娘看看连音,再看向程夫人。她很想说,她就是因为看出来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反对连音出去。
程夫人对连音这段时日禁足时的乖巧也看在眼里,心里总归是疼爱连音的,便就站在了连音这边:“既然她想去,便让她去吧。”
“大娘子!”萧大娘不赞同的叫道。
连音立马向程夫人道谢,但不忘再附上一句:“母亲,这回出门能不带着大娘吗?大娘一定不会让女儿如愿去见那位辩机师傅的。”
萧大娘快速的看向连音,没想连音竟然还说这话,眼里满满写满心痛。虽然连音说的确实是事实。
程夫人两边看看,最终忍着笑,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