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在狂风中起伏,暗夜里幢幢高楼影影绰绰,从脚下曲栏石径中依稀还可以看到求如宫昔日的辉煌。
但此刻密布的云层压的越来越低,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楼窗全无灯光,竟如恶魔张开巨口,一副欲攫人而食的样子。
狂风带来湿润而冰冷的气息,冬晨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寒风冷透衣襟,但脖子上还是暖暖的。
白绮秀瞪大了眼睛,气得发抖,一下一下使劲的向外拉着佛语,但佛语就像是粘在了冬晨风肩头一样,被围脖牢牢的缠住了。
白绮秀道:“围脖!松手!”
刘璃笑道:“松手吧,她已经不想杀他了。”
冬晨风在恍惚中醒来,被刘璃搀着背靠石栏站直了身体,看了看她们两个忍不住笑道:“你应该说松尾巴。”
白绮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冬晨风拍拍围脖的小脑袋,道:“放开吧,她没恶意的。”
围脖仰头看了看冬晨风,眨眨眼突然一松尾巴,“呀!”白绮秀没防备身子一个趔趄长剑立刻脱手,没有叮叮当当的声响,长剑直接插进了脚下的白石里。
白绮秀咬牙道:“小狐狸可真不乖!”
围脖又眨眨眼,感觉自己实在有些冤枉,明明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刘璃忍不住轻笑了一下,道:“它就是不乖。”
围脖一怔,立刻冲着刘璃咬牙,做出凶恶状。
刘璃笑笑,不再理围脖,目光一转凝视着冬晨风,冬晨风向四处看了看,道:“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刘璃沉声道:“先不说这个,我问你,要杀我的是什么人?”
冬晨风面色也严肃了起来,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要杀你,牧羊是傀儡,朱雨才是主谋。”
不久前,朱雨以七叶作为要挟,要求冬晨风带着牧羊接近刘璃,而且必须是一步以内。
当他看清昏噩的牧羊,他就已经猜到。
因为只有自己才能让刘璃毫无防备,而牧羊也曾和刘璃相识。
冬晨风当然可以选择在牧羊和自己靠近刘璃的时候一剑杀了牧羊。
那时七叶绝对已离白寒不远,白寒自然可以救下她。
可他不能那么做。
他思来想去只想到这一个下下策。
一步以内警示给任何人都毫无用处,只有把刘璃罩在自己的剑下自己才能真正的放心。
如果警示的早了,七叶就死定了,七叶只能用来要挟自己和白寒,对其他人完全没用,所以其他人出手时也完全不会顾忌七叶的安全。
只有暴露他们刺杀的目标,如此,朱雨自保不足,才根本顾不上七叶。
于是,七叶才能安全。
刘璃沉吟了片刻,道:“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冬晨风皱着眉道:“不知道。”
越风,是冬晨风下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朱雨是他的师妹,然而他们是什么人,要做什么,完全就像是迷一样,自己到现在依然是一无所知。
“我知道!”
突然,栏杆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冬晨风这才注意到除了自己之外这里竟还有第四个人。
那人一身朴素的道袍,正望着头顶的乌云,夜色里模模糊糊仿佛已与天地相合,没有半丝的波动传出,他只是很随意的站在那里便已使人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如果此刻有人从他身旁经过,也完全不会有人发现他。至少冬晨风刚刚一望,完全没有发现。
黑夜风卷,人如草木浮萍,他的道袍猎猎而舞。天边,今晚,一定有一场难以形容的大暴雨。
白绮秀的面色忽然奇怪了起来,道:“道长……”
血道人慢慢地走了过来,走的绝对很慢,冬晨风可以看见他的每一个动作,他的动作协调而自然,毫无做作。
但恍惚间却又觉得他走的很快,可能是因为他们离的本就不远,就好像忽然一下他就浮现在了你的面前。
冬晨风凝视着眼前的道人,他的轮廓的确英俊,但冬晨风第一眼接触到的却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沧桑而沉静,只望上一眼就会感觉到有一种说不出的疲倦。
一种对尘世,对生命的疲倦。
他绝不会像他外表一样年轻,他已像是个老人。
冬晨风立刻知晓,这个人绝不会是跟着凌风公子身后来到求如的。
血道人道:“因为你是公主。”
刘璃惊道:“因为我是公主,他们就要杀我?”
血道人道:“因为公主只有死于一个异族青年之手人皇才没有任何理由不开战。即便他能为江山社稷而忍住丧子之痛,也压不住激愤的群臣和百姓的议论。”
冬晨风悚然,立即明白了朱雨为什么不亲自动手而是操控牧羊了,众目睽睽之下,异族暗杀皇室公主,事实无可辩驳。
冬晨风道:“还好,他们没有成功。”
血道人叹了一声,道:“很可惜,他们已经成功了。”
冬晨风不禁一惊,看了看同样吃惊的刘璃,道:“怎么可能?”
血道人叹道:“你一出剑,他们就已经成功了。”
白绮秀的眼睛瞪的比围脖的还大,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血道人继续道:“你是和那个异族青年一同来的,在所有人眼里你们就是同伙,而且下一刻那个异族青年也跟着出手了,刺杀的事实已经成立了。”
白绮秀抢着道:“可刘璃还活着!只要活着他们那些阴险的计谋也就不可能得逞。”
血道人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