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姜夫人见笑了,”韦氏拿帕子擦了擦泪,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在跟姜宝青诉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时间哭哭啼啼了,我不能再哭了,哭是没用的。”
姜宝青轻声道:“我虽然还没有做母亲,但我能理解韦夫人的这份心情。”
姜宝青简单的一句话,让韦氏刚止住的泪险些又要决堤。
韦氏攥紧了手,强行将鼻头的酸意给忍了下来。
她看向姜宝青,低声道:“……我知道,梅家是高门大户,因着只有我夫君一个独子,向来看重子嗣。梅驸马也跟我暗示过,说断然不会任由梅家的骨血落在外头。我便想着,好歹,好歹能让我带走一个孩子……”
“所以,我便想出了这么个损招,想让姝姐儿看着虚弱些,这样好歹我能将姝姐儿带走!”泪水从韦氏眼眶中滑落,她却浑然未觉般,怔怔道,“……一定是老天爷为了惩罚我,我算是什么娘亲,竟然打起了自己孩子健康的主意……”
“不对,”姜宝青坚定又柔和的打断了韦氏的话,“对姝姐儿下毒的,是那背后的丧尽天良之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哪怕是跟我求药,头一个要求不也是对孩子的身体没什么影响吗?”说到这儿,姜宝青语气严肃了起来,“韦夫人,你家里的恩恩怨怨我不欲掺和,我只想告诉你,已经没时间了,对方已经在暗中对姝姐儿下手了,这一次恰好我诊了出来,那以后呢?”
韦氏怔了下,苦笑了下:“姜夫人说的是,我分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却还是自怨自艾起来。眼下最关键的,是将背后下毒之人揪出来,免得再害了我的姝姐儿!”
她攥紧了手掌心,看向姜宝青:“姜夫人,关于这毒,你有什么线索吗?”
姜宝青低声道:“这种毒无色无味,但毒性极为霸道,是会慢慢让人的身子虚弱,然后全身衰竭而死……”
韦氏听到“虚弱”二字,浑身一震,脑子里闪过什么,浑似一道闪电将她劈在了原地。
姜宝青看韦氏的模样,知道她也明白过来,便干脆的点了点头:“没错,这下毒之人怕是已经猜到了你会给姝姐儿下药,让其虚弱。诚然你做为一名母亲,会考虑姝姐儿的身体,但到时候若是姝姐儿毒发了,那有心人怕是会立马‘查出’你曾经给姝姐儿服用过让其虚弱的药一事……这毒导致的无药可救的虚弱,就会全都扣到你的头上。到时候,你就是一个居心叵测对女儿下手导致女儿过于虚弱不治而亡的罪人。”
韦氏面无血色,她许久才缓过劲来,手一直紧紧的攥着,指甲甚至已经掐破了掌心,点点鲜血滴落在地上。
姜宝青低声提醒道:“韦夫人,你的手……”
韦氏犹如大梦初醒,她声音嘶哑:“真是好毒的一条计策!……我韦菱儿何德何能,能让人家这般步步为营的算计!”
韦氏的恨意,犹如实质。
迫害她没有关系,但是以她女儿的命来迫害她这个当娘的,那她如何能忍?
姜宝青抿了抿唇:“……你仔细想想,是否有人就姝姐儿这事引导过你?”
韦氏满腔的恨意,稍稍敛了些,皱眉苦想。
半晌,她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咬紧了后槽牙:“……是梅驸马身边的一个小妾。我那天偶然听到她在同丫鬟诉苦,说她曾经有个女儿,但因着打从生下来就胎里不足,虚弱得很,一看就是不长命的人。驸马便懒得护着她,后来被长公主殿下给……现在想想,怎么可能那么巧就听到了这些!”
姜宝青了然的点了点头,又道:“还有,给姝姐儿下毒之人,你可有眉目了?”
说到这,韦氏明显的焦虑不安起来:“姝姐儿的吃食向来是我盯着的……姜夫人,我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姜宝青看了一眼还在大厅开心的小口小口啃着糖果子吃的姝姐儿,低声道:“……方才姝姐儿说偷吃了糖果子,可你明明下了命令让灶上不给姝姐儿做这个。那么,是谁偷偷给姝姐儿的?”
韦氏浑身一震,几乎是步履踉跄的跑向姝姐儿,双手按住抓住姝姐儿的胳膊,焦急着摇着:“姝姐儿,你告诉娘,你的糖果子是谁给的?”
姝姐儿脸上露出了有些害怕的神色来,她挣了挣小身子,喃喃道:“娘,疼……”
韦氏吓得连忙松开了手,白着脸:“姝姐儿……你哪里不舒服?”
姜宝青跟了过来,见韦氏已经有些过度紧张了,她摸了摸姝姐儿的小脑袋,安抚道:“姝姐儿别怕,你是哪里疼?你娘好担心你。”
姝姐儿偷偷的看了一眼韦氏,见韦氏很是着急的模样,她忙道:“娘方才捏得姝姐儿胳膊疼……娘别急,姝姐儿现在不疼了。”
韦氏几乎要瘫在那儿。
姜宝青见姝姐儿手上还拿着那个糖果子,她嘴小得很,又一直秀气的小口小口吃着,这一块只是吃了一半而已。
她心下一动,问道:“是姜婶娘这里的糖果子好吃,还是你之前别人给你的糖果子好吃呀?”
“婶娘这里的糖果子好吃。”姝姐儿甜甜的朝姜宝青笑了笑,举了举手上的糖果子,强调道,“我吃过那——么多的糖果子,婶娘这的是最好吃的。”
姜宝青见状笑得越发深了:“那好,那你答应婶娘,婶娘以后每天给你送一块糖果子过去,但你要跟那个给你糖果子吃的人说一声,让她不用再给你带糖果子啦。要是你还吃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