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将夜明珠递到姜宝青手里,姜宝青上前几步,这才发现,那蜷缩着的人,竟然是个小小的女童。
她的皮肤哪怕是在这微弱的光下,也能看得出,白得非常病态,女童非常瘦,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边脸,然而那没遮住的半边脸上,却能看出血管几乎都浮在了表面。
青色的血管,过白的皮肤,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姜宝青这才发现,女童的四肢都软弱无力,几乎动不了了,应该是长期卧床带来的萎缩。
女童似有所感,突然睁开了眼。
姜宝青忙将夜明珠塞到了怀里。
倒不是贪图这颗珠子。
这女童一见就是在阴暗环境中待得久了,乍然见到珠子的光亮,怕是会对眼睛造成刺激。
那女童呆呆愣愣的半天,突然挣扎了起来,表情十分痛苦。
然而她手脚都已经萎缩退化了,几乎细成了一条柴火棍棍,哪怕是挣扎,也没什么力道,看着只有躯体在那扭动颤抖着,看着十分诡异。
姜宝青倒吸一口凉气。
谢氏眼里已经满满都是眼泪。
“月月,是娘啊,娘来看你了。”谢氏低声轻柔的说着。
然而那女童却毫无所觉般依旧痛苦挣扎着。
哪怕是这般微弱的光,姜宝青也几乎能看到女童脸上的痛苦,以及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张张合合的嘴巴。
似是在哭喊着什么。
姜宝青倒吸一口凉气。
谢氏强忍着痛苦,低声同姜宝青道:“这是我头一个女儿,叫月月,今年四岁了。她刚生下来的时候并非这样,也是个健康活泼的小姑娘,可直到一岁半的时候,她突然发起了高烧,高烧行了之后便开始生病,先是极度怕光,每每被光照到,便会痛哭哀嚎,家里人都很害怕,无论是大夫还是和尚道士,都请过了。可他们都说不出所以然了,只说月月是中邪了……到了后来,月月四肢开始萎缩,比普通卧床不起的人要萎缩的厉害,再后来便是这脸上身上浮出来的青色血管。最后月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强忍着悲痛说了这么一大段,谢氏已经是哽咽难言了。
她拿出帕子擦了半天的泪,缓了缓情绪,这才继续道:“后来没有办法,郡王爷跟郡王妃都说月月是中了邪,已经不再是郡王府的子孙,要掐死她……我冒着大雨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这才求得郡王爷郡王妃网开一面,将月月从封地送到老宅来,樊婆是我乳娘,当时也是她给月月接生的,她舍不得月月,便自请过来照顾月月。这两年来,我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个孩子……宝青,神医,我求求你,若是你能治好月月,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谢氏这会儿再也按捺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姜宝青心情沉重的很。
她找了块布条,蒙住了月月的眼睛,这才将那夜明珠从怀里拿了出来,结果月月还是十分痛苦的挣扎模样,只是她喊不声音来。
然而看诊没有光却是不行的,这夜明珠的光,已经是算得上是保证最低限度的光了。
姜宝青只得加快看诊速度,以免延长孩子的痛苦。
因着四肢已经完全萎缩,脉象已经不能说明什么了。姜宝青便将手指按在了月月身体某处动脉上。
谢氏看着姜宝青的脸色越发难看,心情直直的往下坠。
姜宝青又伸手摸了摸月月的喉咙。
果不其然,声带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所以月月没法发出任何声音。
姜宝青将那夜明珠递给了谢氏,谢氏收起来,姜宝青这才将月月眼上的布条给摘了去。
收了那夜明珠,月月的动静明显小了很多,慢慢的,躯体的抽搐也慢慢缓了下来。
能看得出来,哪怕是这颗品相并不好的夜明珠发出的微弱的光,月月的身体也有些承受不了。
怪不得要住在这般阴森的地方。
“咱们出去说吧。”姜宝青低声道。
谢氏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月月,咬牙点了点头。
出了屋子,姜宝青看了一眼依旧犹如雕塑般的樊婆,她那动作跟她们之前进院子的时候,根本没有半分改变,依旧是犹如雕塑般。
姜宝青将那低矮屋子的门给关严,看向谢氏,斟酌了下,还是开了口:“月月这个不是中了邪。”
谢氏精神一震,期翼的看向姜宝青:“神医,你知道是不是?你有办法救月月是不是?!”
姜宝青却有些苦恼的微微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像月月这般诡异的病症。”
谢氏眼眸中方才还燃起的期翼之光,几乎是瞬时熄灭了。
连治好了太后不治之症的神医都这么说,那她的月月,是真的没救了吗?
姜宝青看向谢氏,见谢氏脸色发白,痛苦万分,她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劝道:“……孩子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痛苦。我方才给她把脉,发现她身体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慢慢衰竭,甚至有的已经开始腐烂了。”
谢氏一脸被打击得骇然的神色看向姜宝青。
姜宝青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的意思是,眼下月月的每一时每一刻,其实都在承受着咱们难以想象的痛苦。”
谢氏踉跄几步,若不是扶住了一旁的树干,几乎都要摔倒在地上。
姜宝青狠了狠心,继续道:“所以我的个人建议是……”
姜宝青还未说完,谢氏难以接受的喊了一声“不”!继而跌跌撞撞的沿着小径跑出了这个阴森的院子。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