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亲王妃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整个人看着都放松下来,她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拍了拍一旁像个孩子般依偎着她的小郡主蔺昱筠:“筠儿,既然你祖母这边没事,去吧,今儿的赏梅宴你是主家,总不好缺席的。”
蔺昱筠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些什么,然而她还是轻轻咬了咬下唇,温顺的应道:“母妃,筠儿知道了。”
她不能永远都躲在勇亲王妃的羽翼之下,她是勇亲王府入了皇室玉牒的小郡主,她代表着勇亲王府的颜面,她也要自己立得起来才行!
蔺昱筠暗暗攥了攥拳头给自己打气。
姜宝青倒是想起方才蔺昱筠使人来请她去给人诊治那事:“……郡主,那身子不爽利的姑娘后来请大夫去看了么?我还需要再过去看看么?”
梅花林的事勇亲王妃还不知晓,这会儿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又是一桩什么事?哪家的小姐身子不舒服?”
蔺昱筠忙回道:“是礼部侍郎左家的岱芙姐姐,说是身子不太爽利,又不想找大夫去看,岱芙姐姐听说姜姑娘是医女,想请姜姑娘过去帮忙看看……不过这会儿应是无事了,方才丫鬟回话说姜姑娘在给祖母诊治分身无术,女儿便说要替岱芙姐姐请府里头的御医来看看,岱芙姐姐却急急道不必了,只说先告退回家去休息了。”
勇亲王妃想的要比年幼的蔺昱筠多得多,寥寥几句话,她心下便闪过数个念头,脸上神色也有些慎重:“怕这事不是那么简单。”
她顿了顿,又看向不声不响的姜宝青,想着抛开这小姑娘的那神秘的背景不提,人家小姑娘尽心竭力的帮着让太妃醒了过来,单凭这一点,她们勇亲王府全府上下都要承人家这份情。
有些话,她就不得不提点一下了。
“海莲,”勇亲王妃身为王妃,实在不好说那起子旁人家里的一些“闲话”,她轻声喊了一下她的丫鬟,“你把礼部侍郎左家那位岱芙姑娘的事,说给姜姑娘听一听。”
一个身着水绿色镶边比甲的丫鬟自勇亲王妃身后走出来,朝姜宝青微微福了福,娓娓道来:“礼部侍郎家的芙姑娘,她母亲生她的时候早产又遇上了难产,生了许久才将她生下来,听说生下来也是浑身发紫,差点没了呼吸。她母亲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好,大出血走了……芙姑娘好像因此身子骨一直不怎么强健,七八岁上,又落了一次水。不过左家的人似乎对芙姑娘身子骨不好这事一直讳莫如深,毕竟连上后面续娶的那位夫人,左家统共就只有芙姑娘这么一个嫡女,若是真的被证实了身子骨不好,怕是后面的联姻之路不好走。”
说到这里,海莲便停了下来,向姜宝青屈膝行礼后,又退了回去。
勇亲王妃轻声道:“从家族的利益来看,那位岱芙姑娘不像是会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请医女来为自己诊治的人。尤其是,我听闻近些日子,左家似乎在跟显郡王家联姻……”
勇亲王妃顿了顿,慎重道:“姜姑娘,这事蹊跷的很,怕不是冲着你去的。”
“岱芙姐姐今儿一直跟沛柔在一块,”蔺昱筠小声道,“先前因着一个丫鬟的事,沛柔似乎跟姜姑娘之间有些不太愉快。”
作为王府里的女主人,勇亲王妃倒也知道这桩事,她刚听说那会儿,心里还感叹姜宝青是个有骨气的。丘沛柔脾气是有些蛮横了,姜宝青在这么个盛气凌人的丘二小姐施压下,都能安然无恙的把丫鬟带走,也是厉害得紧。
勇亲王妃起初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看在勇亲王府的面子上,再加上筠儿还会在其间调和,丘沛柔再怎么蛮横,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姜宝青。
眼下看来,若不是丘沛柔跟姜宝青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是丘沛柔根本就没把勇亲王府的面子放在眼里!
两个今儿刚见面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那只能说明是后者了——丘沛柔眼里根本就没有她们勇亲王府!
勇亲王妃想到这一层,脸色越发难看了。
蔺昱筠看着勇亲王妃的神色,有些担忧,捧了杯热茶:“母妃,你消消气。”
勇亲王妃捏了捏眉心,颇有些疲惫道:“这沛柔,也着实太胡闹了些。”
姜宝青对于她们这些权贵人家的恩怨情仇一干关系都不甚了解,不过,她是个七窍玲珑的,听得出来这事表面上看是丘沛柔似乎借了旁人当刀想要为难她,可巧了太妃醒来,她自然是要来太妃这里,倒是把这事给避了过去。
至于更深层次牵扯的那些利害干系……姜宝青就懒得管了,她对自己眼下的定位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民女,虽说宫计在她身后替她保驾护航,但她还是觉得,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她还是离麻烦的事远一些更好。
佳慧太妃醒来这事,是勇亲王府这些日子以来难得的喜事,在外头办事的勇亲王跟勇亲王世子,得了消息后,飞快的将事情处理好,便往安远苑直奔而来。
姜宝青还未回屋,就已经有源源不断的赏赐送到她房间里去了。
虽说东西多到晃瞎人的眼,但姜宝青收得十分心安理得。
她给病人诊治,病人家属付诊资,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只不过这诊资比较多罢了……
姜宝青翻了翻勇亲王跟勇亲王妃赏的那些东西,挑挑拣拣半晌,挑出几样东西来,又去书案上写了一封信,一并交给了觅柳,嘱咐觅柳找人帮着把这些东西送到她家里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