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然郡主却是满脸的不在乎,看了秋仪之一眼,又用余光扫过温灵娇,轻飘飘地说道:“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有两个人跟着我们,绕了半天都没甩掉。我看着心烦,就叫手下几个人把他们打一顿,扔到茅坑里去了。”/p
秋仪之听她这么说才放心下来,长舒一口气道:“你吓我一跳!可现在虽不要紧,但你毕竟是被盯上了。看来眼下不可再回四夷馆,就先在此处住下好了,没事不要轻易走动。”/p
忆然却满心的不情愿,说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他们要来就来好了。来多少,我打多少人出去!”/p
秋仪之板起面孔,斥责道:“这里不是广阳,也不是渤海,是京城洛阳!不是你可以随意胡来的地方!”/p
忆然自从几年前从渤海来到广阳,与秋仪之结识之后,从未被他这样严厉地训斥过,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鼻子一酸,就要垂下泪来。/p
秋仪之见状,也是慌了,唯恐这素来无法无天的忆然郡主闹将起来不好收拾,连忙安抚几句道:“你忆然郡主的本事我知道,区区几个劝善司的探子怎能奈何得了你?可是义父王爷从来对你视若己出,现在他老人家的性命就全靠在我们几个身上,不可有半分大意,你说是不是?”/p
忆然依旧是余怨未消,然而听了秋仪之这番入情入理的解释,却再也不能脾气,只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两只如天空般蔚蓝的眼睛周围却已浮起一圈红晕。/p
还是温灵娇轻轻走到忆然身边,递上一条苏绣手帕,说道:“不打紧的。这里虽简陋些,住着也还舒服。至于换洗衣物,小女子还有几套崭新的在这里,郡主自可取用。若是郡主嫌弃,我派人去买也是极方便的。”/p
忆然却不领情,伸手就把那块精致的手帕从温灵娇手里打落,两只眼睛盯着她说道:“几件衣服罢了,我没钱买吗?还轮得到你在这里做好人?”说罢,倒也不敢出门,一转身,随手推开一间屋子就“砰”地甩上门,再也不出来了。/p
秋仪之见忆然进的正是自己的房间,知道她虽然任性,却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便摇摇头,从地上捡起手帕,递还给温灵娇说道:“忆然郡主就是这样的,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意。让她出出气就好了,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p
温灵娇手指有意无意地同秋仪之接触一下,随即将手帕收回袖中,说道:“小女子羡慕的就是郡主这样的性格,喜欢的、讨厌的,没有不能明言的,这样才不枉活在世上呢!”/p
秋仪之听了,故意提高声音说道:“温小姐说得在理。人活一世,就要像忆然郡主那样,有什么事都不藏着掖着,快意恩仇。在下却空顶了个幽燕王义子的名号,真是身不能至而心向往之啊!”/p
忆然本就是小孩子性情,听到秋仪之故意的奉承,心情略微转好了些,“哼”了一声道:“你不要以为随口夸我几句,我就不记这仇了,等这事办完,看我怎么与你算账!”/p
秋仪之最了解忆然的个性,光听语气就知道她的脾气已平复了大半,这才缓了口气。他刚要说话,又见也鲁推门进来,便问道:“也鲁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p
也鲁用力点头道:“办妥了!公子真是吉人天相,恰有一户人家新买了此处的一处住宅,我好说歹说,银子五百两、一千两地往上加,这才让他们将这处宅子让给我。虽离刑部大牢距离稍远了几步,但好在里面没有住户,现在就能搬进去。只是义殿下给我的银子都被我花的差不多了。”/p
秋仪之伸手拍了拍也鲁的肩膀,说道:“这些钱算什么,只要能把事情办下来,再多花十倍也是值得的!”又道,“在下眼下又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也鲁兄能够帮忙。”/p
“公子请讲。”/p
“能否请也鲁兄陪忆然郡主在此处留守?有位挖掘隧道的高手现正收拾工具来此,到时也鲁兄帮忙照应一下。在下还有些事,要同温小姐和赵成孝二人一起去办一下。”秋仪之答道。/p
还未等也鲁答应,忆然却从房内出来,问道:“你们要去办什么事?”/p
秋仪之哂道:“我要去见钟离先生,你要一起去吗?”/p
忆然此人究其实质,不过是忠顺王达利可汗送给幽燕王府的一个人质,但终究顶了个学习汉人教化的名头,而教习她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钟离匡。这钟离匡为人刁钻刻薄,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也不管你是大汉皇家子弟还是渤海亲王郡主,统统一视同仁,只要犯了错便免不了一顿责罚。因此说起忆然在这中原土地上还怕着哪个人,那此人便非钟离匡莫属了。/p
故而忆然一听说秋仪之要去见的便是这位钟离师傅,顿时没了兴趣,说道:“你们要去便去好了,要是回来得晚了,可别怪我不告而别!”/p
秋仪之答应了两声,便请温灵娇和荷儿坐在马车车篷里,自己和赵成孝则一人步行、一人赶车,出了院门,便往东阳门方向走去。/p
这辆马车是赵成孝从广阳会馆周慈景那里借来运送硝石的,外观看来十分陈旧简陋。秋仪之和赵成孝两人也都奔波了一日没有好好休息梳洗,浑身上下灰头土脸。因此两人赶着这辆破车,正像京城中运送瓜果蔬菜或是其他杂物的苦力,却也丝毫不起眼。/p
只是这东阳门离天尊教那处宅院距离甚远,走了半晌还未看见东阳门高耸入云的城楼。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