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良芝拳脚上吃了亏,却不肯甘心,原本被他挂在嘴边上的上下、尊卑、礼义、名分早被抛到脑后,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幽燕王郑荣跟前,抡起拳头就要和他厮打。/p
这时却听得身后一声断喝:“施大人,你太不像话了!”/p
施良芝被这声厉喝吓得一惊,收住拳头,转身朝后看去,却是河洛王郑华满脸怒气盯着自己,只听他教训道:“施大人你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三品大员,当的还是天下礼仪楷模的礼部尚书,怎么就这么不成体统?我二哥虽有小过,但也还是当今皇叔,哪里有你动手动脚的份?还不给我立刻退下!”/p
这郑华素来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从来都是文质彬彬。施良芝一向以斯文自诩,也常到郑华府之中吟诗作对,从未见过这位河洛王爷怒,因而经他这么一顿数落,心中一股气顿时消了下去,更不敢再动手,只僵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p
郑华却是余怒未消,道:“我看今日就问到这儿吧,几位大人都请退下歇息去吧,本王还有两句话要同我二哥当面说。明日一早请两位尚书大人先到本王的寒舍会和,在一同来此办差。”/p
郑华语气十分坚决,没有半点回旋余地,刑部尚书宇文观听了,连忙答应一声,又朝站在郑荣身边的四个衙役招招手,便带着他们退出了房间。施良芝却还不肯走,放低了声音对郑华耳语道:“这是皇上亲自过问的案子,王爷同幽燕王独处一室,似有所不妥吧?”/p
郑华听了,瞪了施良芝一眼道:“怎么?我同二哥讲讲话都不许了吗?施大人若有什么意见,自可向皇上上奏弹劾本王!”/p
施良芝刚领教过郑华的威风,不敢再捋虎须,忙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便小心翼翼地回身离了屋子。/p
秋仪之却还不放心,待几人离开,又探出头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回身跪倒在郑荣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压低嗓音带着哭腔道:“仪之不孝,没能识破其中鬼蜮伎俩,竟让义父身陷囹圄之中,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p
郑荣见状,亲手将秋仪之扶起,道:“仪之何罪之有?要怪都怪本王当初没有……唉!”他话说一半,却欲言又止,只好长叹一声。/p
一旁的郑华却安慰道:“二哥不要泄气。当今圣上英察,小人必不能蒙蔽圣听。依小弟看,不过数日,待圣上回心转意,则二哥定能重见天日。”/p
郑荣听了心中一暖,一把握住郑华的手,说道:“愚兄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贤弟则多在京城读书作文,其实你我之间情分……”郑荣摇了摇头道,“情分其实平常。俗语道患难之间见真情,愚兄眼下身在不测,兄弟有方才那几句直言,便已见这份赤子之心了。”/p
郑华听了,一笑道:“二哥这是哪里话?小弟读过几本圣人语录,还知道些忠孝节义的道理,不过随口讲了几句真话罢了。”/p
郑荣又叹口气道:“贤弟过谦了。你看那施良芝,读的书恐怕比贤弟也少不了几本,居然狂悖成这幅模样,真是大出愚兄所料。”/p
郑华将一双白净的手从兄长紧握着的两手之中使劲抽出,转身取过放在几案上的折扇,扇了几下,这才说道:“兄长就在行伍之间,直来直这施良芝吧,他本是郑昌一党的,不过两三年前才投在当今圣上名下,知道自己此前得罪圣上之处甚多,抓住这个审问二哥的机会,还不得使劲表现以求皇上欢心吗?”/p
郑荣点头道:“我看还是刑部尚书宇文观有些良心,刚才就没听他说过话。”/p
郑华摇着折扇道:“二哥莫当这宇文观是好人,在小弟看来,他比那施良芝精明十倍。你看他知道自己坐稳了刑部主官的位置,无论审到什么程度,都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因而这才不肯过分为难兄长,今日之事要是传言出去,他还能落下个礼敬王爷的美名,真可谓是实惠名声一把抓。这份螺蛳壳里做道场的本事才真的是了不起呢!”/p
郑华顿了顿又道:“若是说起良心,我看兄长认为义子的这位秋公子才真正称得上是有良心。二哥不知他走了多少门路,冒了多少风险,才能见上二哥一面。要是小弟的三个儿子加起来有他一半的忠孝,那我河洛王府也算后继有人了。”/p
秋仪之正要谦逊几句,又听郑华继续说道:“好了,眼下这房内没有外人,机会难得,正好你父子二人可以说些体己的话。本王给你们把风去吧。”说罢,朝两人稍一点头,便极潇洒地转身出门去了。/p
此时秋仪之见屋中再无旁人,便用轻得不能再轻得声音问郑荣道:“眼下这般情况,我等应如何行动,还请义父明示。”/p
郑荣蹙眉道:“眼下还有什么办法?本王现在已是虎落平阳,正被施良芝这样的奸邪小人摆布。只能挺直腰杆据理力争,就算是死在此处,也不要在史书之中留下脓包孬种的名气。”/p
秋仪之听郑荣话语之中十分绝望,连忙慰藉道:“现在局面尚非不可挽回,否则以河洛王爷之明,也不会帮义父说话啊!”/p
郑荣听了眼睛一亮,又皱眉问道:“难道仪之有办法救本王出去?”/p
秋仪之的眉头比他义父的皱得更紧,思索了半晌才道:“孩儿一时尚无对策,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孩儿就算殚精竭虑,舍去这卿卿性命不要,也定要想方设法救义父出去。只是……”/p
“只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