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顺着他的话道:“既然是这样,那大汉遇到事情,渤海一样要出兵协助,是不是这个道理?”
话说到这里,乌尔顿已是难以拒绝,只能说道:“自然,自然。‘来而不往非礼也,往而不来亦非礼也’……”
“那好。那这就请乌尔顿王子写下信札,请达利可汗这就动员起渤海国全部精兵铁骑,南下助战剿灭郑鑫这个逆贼,限期一个月内必须赶到。”秋仪之说道,“往来军饷粮草,自然是由大汉支持供应,还请乌尔顿王子放心。”
乌尔顿听了一愣,赶忙说道:“这样怕是不妥吧?方才义殿下也说了,突厥狼子野心始终未死,要是我国将精锐全部派遣南下,国中必然空虚,到时候恐怕就抵挡不住突厥的进攻了。我国一旦失败,大汉便要直接同突厥交手,那时候可就不妙了。义殿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秋仪之却道:“毗西密有什么了不起?当年馒头山一战,我才几岁?大行皇帝用了我出的妙计,仅用几千人马,就打得毗西密数万精骑全军覆没。我能胜过他一次,便能再赢他一次。若毗西密敢攻打渤海国,待回过手来,我再派兵会同渤海铁骑,再全歼他一回,替你们将国土夺回来就是了。”
乌尔顿听了这话,依旧沉默着不肯说话,却听秋仪之又接着说道:“就算我军作战不利,那也不要紧。到时候我可以将广阳城暂时租借给你们渤海国,助贵国恢复国力,再同毗西密一决胜负。”
此话一出,乌尔顿眼睛顿时一亮——他心里明白,渤海国虽然号称有一千两百里江山,不过土地大多是在极北苦寒之地的草原沼泽,就是捏成一团加起来,还没有广阳一座城池的富庶——秋仪之这番承诺可谓是极为优厚的了。
于是乌尔顿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开了些,却道:“监国义殿下的话我是相信的。可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一人也不能做主。这样,就按照义殿下的意思,我这就写封信给可汗,请他老人家同蔡文畴先生一起斟酌斟酌……”
他话未说完,却听一旁的林叔寒插话问道:“乌尔顿王子,学生正有一事请教,你有兄弟几人?”
乌尔顿听了一愣,如实答道:“大概有十几个吧……”
渤海国虽然内附于大汉,生活习俗却依旧不脱北方胡人的传统,有马有羊的大户男子便能多娶几个妻子,便也会有无数儿女。达利可汗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一共娶了七个妻子,生了三十多个子女,里头儿子也有十几个,就连名字都未必能够一一说清楚。
“那可就苦了乌尔顿王子殿下了……”林叔寒幽幽地说道,“大行皇帝膝下不多不少正有三位皇子。可为了这一张皇位,要闹到今日这样兵戎相见的地步,害得好端端的的秋大人终日劳神劳心。这不,还要盘算着向贵国借兵。王子殿下有十多个兄弟,忠顺王年纪也不小了,王子殿下可要早做准备啊……”
乌尔顿一个孔武有力的草原汉子,竟被林叔寒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江南文士的这几句话吓得浑身冒汗:诚如斯言,乌尔顿在达利可汗这么多儿子里头确实是才干最为杰出、手中势力最大的,同时也最受父亲器重的一个;然而他这么多年都待在京城洛阳里头,难以掌握渤海国内的形势,还真不知道父亲跟前是否又有哪位小妈受宠、哪位弟弟得彩,自己是不是还是板上钉钉的王位继承人……
他正心猿意马地盘算着,却听林叔寒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不要紧,乌尔顿王子虽不在渤海国内,却背靠着大汉这棵大树。我们秋大人乃是监国义殿下,这个‘义’字乃是‘义气’的意思。只要王子促成贵国铁骑南下助战,到了关键时候,义殿下自然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此话当真?”乌尔顿的声音当中都带了兴奋的金属声响。
林叔寒笑道:“其实真到了那个时候,大汉也帮不上王子多少忙了。王子想想,贵国这么多铁骑南下,达利可汗必然要待在渤海国内坐镇,以防突厥乘虚而入的。那这些铁骑归谁指挥呢?论才干、论人望、论身份,除了王子殿下,学生竟想不出第二个人来。”林叔寒忽然笑了笑,“哼哼,接下去的话,就不必学生多说了吧。反正朝廷一道晋封乌尔顿王子为新任忠顺王的诏书,想必是由学生来起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