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荣闻言,起身到船舷旁边走了一圈,又回到御座上,说道:“岭南军不过放了些垃圾破烂在码头上罢了,情况变化并不甚大,仪之怎么就气馁了?还不赶紧叫赵成孝快些下去,占领燕子矶码头,免得拖延时辰,影响军心。”
秋仪之听了心顿时一紧——这样不利的情况下强行攻击,势必遭道对手全力反抗,自己手下这些人马虽然精强,却也免不了受到损伤,这是秋仪之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无奈之间,他抬眼见师父钟离匡正在默然站在皇帝阵容身后,不禁用近乎哀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却不料钟离匡也正好用一种同样无奈的眼神盯着秋仪之看,好像是要叫他惟皇帝之命是从,赶紧下令强攻燕子矶码头。
秋仪之至此,已是心寒之至,忽然咬咬牙,转身就走到船舷边上,招呼来赵成孝,用力咽了口唾沫,说道:“赵哥,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了。郑谕这小子虽然机关算尽,弄了这么多杂碎在码头上,可只要我们安排妥当,一样可以顺顺利利拿下这座码头。”
赵成孝也是知兵之人,早就看见码头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虚,说道:“大人,现在我军是登6作战,因此出之处、攻击路线、意图攻占的目标都十分明确,没有半点花样可以耍,看来非得要强攻不可了……”
正说话间,却见燕子矶码头上传来一阵战鼓擂动,随即忽然从两侧房屋之中,走出无数岭南军兵士,手中各执长短、远近兵器,迅排好了队形——有的正面列阵、有的侧翼接应、有的隐蔽射击——显然是早有准备,专等朝廷兵马前来攻击。
秋仪之见到这样情况,知道此战若是傻乎乎硬打,非得把自己手下这群亲信兵马打光、打残了不可,便咬了咬牙,狠狠说道:“我有对策的,我有对策的。”
他说完这语无伦次的两句话,忽又听得码头上擂响战鼓,守备的岭南军兵士张弓搭箭,齐齐向船上射击。
岭南军是早有准备,弓箭射得又频又密,仿佛狂风骤雨一般,幸好李胜捷的坐舰——现在也是皇帝的御舟——距离岭南军的弓箭手尚远,船又极高大,因此也没几条箭矢射到甲板上,却在船舷边上钉上了密密匝匝一层,把一艘雄伟的舰船射得好似一只硕大无朋的刺猬。
秋仪之慌忙劝皇帝转移到船舱里去,却又见李胜捷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看自己这艘心爱的舰船船身上被弓箭射得好像生过天花的麻脸一般,别说有多心疼了:“兄长,要不我们先起锚退开码头一些距离如何?”
秋仪之刚要回答,却见岭南军不知从何处抬过来几十只点着火的炭盆,又搬上来事先准备好的、箭头绑了浸泡了火油纱布的箭矢,点燃了便又向巨舰射来。
只见这些火箭带着火光、拖着浓烟,又钉在船舷边上,箭头的纱布犹自熊熊燃烧。
李胜捷真怕自己这艘费尽李家多少人力钱财才建造起来的旗舰,就这样被烧毁在长江边上,慌忙命令手下水手,从不接敌的一边船舷,用水桶打了江水,一股脑往燃着火焰的另一边浇下去。
想来是海战之时,双方对手互射火箭纵火烧船,也是常有的战法,故而这群水手灭火极是迅,眨眼间便将上百支火箭统统浇灭,只留下难闻的烟火气息顺着船边向上升腾。
李胜捷冒着被敌军箭矢狙击的危险,探出头去观看火情,见火势虽没伤到船身,却也在原本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的船体上,留下一道道难看的黑色焰烬。
李胜捷见了,顿时火气,对秋仪之说道:“兄长,你就让我起锚先退后一箭之地,让我用火炮将这些岭南军全部轰成肉泥!”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秋仪之,赶紧接话道:“御驾亲征,要的就是战告捷,是断然不能后退半步的。不过贤弟的火炮倒可以试试威力,看看这岭南军里头,有没有铜头铁骨之人。”
李胜捷听了却犯了犹豫,说道:“兄长,火炮这东西,不怕打远,就怕打近。现在敌军离我太近了,恐怕没法把他们全部轰死。”
秋仪之自己没有操纵过火炮,也没有指挥过火炮运用,听了李胜捷的话,还有些莫名其妙,只说道:“兄弟尽管动手,先敲山震虎再说。若是贤弟舍不得火炮钱,自可从愚兄每月的抽头里扣除。”
有了这话,李胜捷终于不再犹豫,高声呼喊了几句,便有二三十名炮手赶上甲板,极熟练地将火炮操纵瞄准了一番,却有一名领头的,上前说道:“少船主,这边距离实在太近,只能打到码头南边一半,火力没法把码头上这些守军全部覆盖住……”
这一点李胜捷早就想到了,因此回答得有些不耐烦:“叫你打你就打,能打死多少人,就打死多少人,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有了少船主李胜捷的吩咐,炮手们自然无话可说,将射程调到最近距离,点燃引信,便将船舷一边五门火炮齐齐激。
火炮威力果真极为巨大,一阵炮轰过去,几乎将半座燕子矶码头轰得稀烂,就连船上之人,也感受到了炮弹爆炸带来的巨大的冲击波。
秋仪之趴在船舷边上,见岭南军经过这阵炮击,不知死了多少兵士,那些没有被轰击到的兵士脸上,也分明无误地带上了恐惧的神情,不禁兴奋地大叫:“打得好,打得好!”
秋仪之正在高兴时候,却听身后传来严厉的呵斥声:“仪之,怎么回事?怎么放起火炮来了?朕昨天还下过旨意,你把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