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仪之在后掠阵,见到这样情形,赶紧命赵成孝拼命挥动令旗,要溃退下来的兵马不要胡冲乱撞,更不能就此逃散,要先集结起来,重整队形,是进是退伺机再作计议。/p
众军见秋仪之这样镇定,心中也略觉安心,东一股、西一股聚集在令旗旁边,却依旧是惊魂未定,不住地弯腰喘气、擦拭血迹。/p
秋仪之抬头四顾,见这些溃军一盘散沙似的没有半点章法,觉得若是这样下去,敌军只要集中兵力一阵冲锋突进,那这些面前约束起来的兵马便会被彻底击败,从此再无胜机可寻。/p
于是秋仪之赶忙又命令赵成孝:“快,赵哥你快将这些兵马清点一下,叫领军的军官到我跟前听我训示!”/p
赵成孝当然知道现下情势危急,听了命令,只答应一声,便叫起几个亲兵下去办事去了。/p
他做事果然是异常雷厉风行,不过转眼功夫便领了六个衣衫不振、盔甲凌乱的千总、百户跑到秋仪之跟前,禀告道:“大人,这边还有兵士五千来人,除去重伤不堪再战的,还有四千五百来人。”/p
秋仪之点点头,扫了一眼面前这几个军官,说道:“这是我不谨慎,被敌军占了先手。不过我军尚未全败,崔将军那边得胜之后,我们两面夹击,定能将眼前的敌军击败!”/p
秋仪之这几句话说得连自己都不相信:既然自己这边中了岭南王的计策,那崔楠那边也没有幸免的道理,就算他没有如同自己这样败得这样狼狈,怕是也陷入了苦战;况且杭州城既已不知何时被岭南军攻占下来,仅凭自己手下这群未待攻城器械的军兵,是万难攻破杭州城的——岭南军现已立于不败之地。/p
秋仪之心虚,见眼前这几个军官也是一脸惶恐神色,便说道:“你们都是些小军官,眼下用人之际,我这就升你们为中郎将,只要用心杀敌,另有封赏!”/p
若是常人,听到这样的命令必然是一头雾水——你秋仪之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又是文职县令而非武将,凭什么任命自己做从四品的中郎将,岂不是昏了头了?/p
然而这些禁军的军官,都是老幽燕道出身,又早听说今日领军之人,便是皇帝极为器重的义殿下秋仪之,以他的身份就是三品四品的将官看到他都要让他三分,他既说了要升自己的官,自然也是一言九鼎。/p
然而他们心中的喜悦持续了没多久,便又转瞬即逝——眼下战局不利,若不能力挽狂澜,或许自己这朝思暮想的中郎将职衔当不了半天,就要连乌纱帽底下这颗人头也要断送了。/p
却听秋仪之又说道:“有打得赢的仗,也有打不赢的仗,不要你们以死效忠朝廷,只要你们小心约束手下,听我号令行动,一定能够反败为胜!”/p
几个军官听了面面相觑,终于下定决心,朝秋仪之拱手行了个军礼,算是领受了军令。/p
秋仪之见他们几个神色已然镇定下来,心中稍安,下令道:“你们先下去,整顿好本部兵马,看这边旗号列队。现在我军建制已打乱,你们各自收拢残兵败卒,站住阵脚,不要慌乱,静观敌军变化再作行动,也未必没有胜机。”/p
这几个新升的中郎将,见义殿下秋仪之语气神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方才的紧张和不安也终于退散了不少,赶忙又行了个军礼,便退下去依令行事去了。/p
秋仪之虽然勉力将本方军队暂时稳定下来,然而战局却没有丝毫改善。/p
只见杭州城内外的岭南军,将进攻的朝廷禁军杀尽之后,便从那现在看来是用作诱敌的营盘之中鱼贯而出,见营前还有数千禁军结阵应战,便想乘胜掩杀过去,一举消灭敌军。/p
秋仪之见其气势汹汹,便赶忙下令弩手向其进攻的前锋集中射击。/p
弩手看见战事不利,早已经拉弦上箭,听到号令当即举起弩机,向敌军齐齐攒射。/p
岭南军士气正盛时候,根本没要做好敌军射击的防备,被秋仪之所部这么一阵射击,立时就被射死四五十人,进攻一时受阻。/p
秋仪之这边不敢有丝毫怠慢,见一击得手,弩手立即再次射击,这才将敌军的攻势阻滞下来。/p
秋仪之见敌军突击之下阵型也是十分紊乱,又被自己打断了进攻的节奏,一时之间似乎有些混乱,便觉战机已到,刚要传令赵成孝组织反击。却见岭南军突然主动停止了进攻,反而在一员将领的指挥逐渐收拢队形,打算同朝廷禁军正面决战。/p
秋仪之心中盘算:自己原本一万兵马已经折损了一大半,现在可用的不过四千来人;敌军原有三千人马,最多伤亡一千,再加上从杭州城中出来的援军,总人数再少也不会低于四千——这样此消彼长,岭南军兵力已同自己并驾齐驱,而对手士气更在自己已上,若双方正面交锋,自己十有八九是会输的。/p
于是秋仪之灵机一动,唤过孟洪道:“孟洪,你给我将那指挥的将领射死!”/p
这样的任务孟洪不知做过多少次,听到主将号令,毫不犹豫,仔细瞄准了一下,便向那将领射了一箭。/p
孟洪不愧是个神射手,这一箭射得十分精确,正好从那军官咽喉直插而入,那军官受了这样重的伤,一口鲜血立即从口中吐了出来,却没有断气,被身边兵士抬了下去。/p
秋仪之远远看到这样情形,心中大喜,原以为岭南军没了指挥之人,阵型必将产生混乱,也会给自己反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