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约有半个时辰,背着虞枚的兵士终于在一棵毫不起眼的榆树边停了下来。虞枚回头见军营已离自己颇远,大大松了一口气,略略提高声音说道:“徐师弟,我们到了。”说罢,让“徐甲”将灯笼拿近,又在草丛乱石之间摸索了许久,这才找到洞口。/p
仪之仔细观察,见这洞口只能供一人进出,隐藏在半人高的深草之下,想必就是知道此处有个洞穴,一时半刻也无法找到。正在感慨间,却听见虞枚催促道:“徐师弟快快跟上,莫让官军觉了。”随后又听到沉闷的一声“啊呀!”喊叫。/p
仪之料是这虞枚两脚吃不得力气,不慎跌进洞去,连忙用灯笼照亮了洞口,小心翼翼地探到洞内,使劲将他搀起。环顾四周,却见这隧道内部却比洞口宽敞了许多,并排可供两人进出,但高度仅够一人站直行走,不能再让人背着虞枚向前了。/p
于是仪之重又爬出隧道,命军士砍了两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做成一副简易担架,让虞枚坐在上面,由军士轮流抬着行进,倒比背着他走轻松了许多。/p
隧道果然甚长,几只灯笼出的光,只能照出几步远,让在洞内行走的这十二个人完全不知会有多长距离,只觉得这隧道内的地势时而高低起伏,时而迂回婉转,不知通往何处。/p
众人盲人瞎马般走了有半个时辰,坑道终于不再向前延伸,而是变为一级级的石梯,层层叠叠、盘旋而上。/p
仪之停下脚步,高高举起灯笼,倚靠着灯笼出的昏暗的光,只见这楼梯均用齐整的条石铺成,石头上凿痕历历可见,与那些名山大川中被游客鞋底磨平的石阶大不一样——可见这条通道极少有人使用。/p
仪之沉思了半刻,令众人停下休息,又对已被放在地上的虞枚说道:“想必我等已到了伏牛山脚下,通过这段石阶便可直上毓璜顶了吧?”/p
“徐师弟果然聪明,师兄我正是从此下得山来。”这虞枚被抬着走了许久,摇摇晃晃、昏昏沉沉间睡了一觉,又吃了秋仪之随身带来的干粮,精神比刚从军营“逃”出时候又好了很多,说起话来摇头晃脑的。/p
“倒要请教虞师兄,不知还要走多长时间?”/p
“这个……师兄从山上下来,走了也有两三个时辰,现在要从下往上爬上去么……”虞枚拖长了声音,又自问自答道,“恐怕也要有三四个时辰吧。”/p
仪之点头道:“好在毓璜顶守卫森严,官军一时半刻难以攻下,我等慢慢地走,想必也误不了什么大事。”/p
虞枚听了颔道:“师弟此言不虚,只是师兄我腿脚不便,苦了这几位抬我的兄弟了!”/p
这随同的十人,均是仪之从自己亲兵卫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无不随了主将的性子,十分精明,纷纷答道:“不妨事的,不妨事的。”/p
虞枚听了反倒不好意思,坐在地上向众人拱手作揖。/p
仪之见他的模样做派,像极了三家村里的老学究,想他虽然中不了举,且凭着秀才的身份,种几亩免税的薄田、教几个村里的孩子,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怎么就莫名其妙信了天尊教了?/p
歇息片刻,仪之便令众人出。/p
抬着一个成人向上攀登楼梯果然十分艰难,饶是这在精锐的幽燕军中亦可称之为精锐的十个人,也抬得气喘吁吁。仪之见状,便让其分为五组,每走三百级台阶就停下轮换,稍事休息后继续前进。/p
如此这般轮换了有五次,长若盘龙的石阶终于走完,进入一间只有一丈见方的石室。石室之内空无一物,只尽头有一扇木门。/p
虞枚刚被抬进室内,便匆匆跳下担架,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等人去扶,支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快步走到那扇木门前,使劲地拍打,口中大喊:“来人哪!来人哪!虞枚回来啦!”/p
喊了半天,直喊到虞枚声嘶力竭,这扇木门才缓缓翕开一条细缝,露出一丝光亮。虞枚见了,将手指亟不可待地插入缝隙,用力将门拉开,顿时狭窄的石室被照得通通透透。/p
在黑暗中苦苦攀登了许久的众人刹那间被太阳明丽的光线刺激得睁不开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却见门外不知围了多少人,个个手持钢刀,望着自己。/p
虞枚站在门口,见这般阵势,吓得倒退了半步,道:“众位师兄为何这般模样?莫不是忘了我虞枚吗?我回来搭救大家了!”见众人均是一脸茫然,忙问:“史执事呢?史执事在这里吗?我要见史执事!”一边说,一边手搭凉棚,在人群之中寻找。/p
这才有个白老者分开人群,急匆匆地走到虞枚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了几番,终于说道:“唉~你去了这几天,杳无音信,我等以为你不是被官军杀了,就是自己跑了……没想到你去而复返,不枉了老夫的信任啊!”说着,眼角竟挤出几滴泪水来。/p
虞枚见他伤心,连忙劝道:“眼下不是我等诉苦的时候……来来来,我来为史执事引见一人,这回我能从官军牢中逃出,全靠这位徐甲——徐师弟!”/p
说着,就将这自己同“徐甲”这两日来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和盘托出,又让“徐甲”取出圣女赏赐的铜镜让众人传看。如此这般,这群困守在毓璜顶上的天尊教徒已是相信了大半。/p
史执事却是若有所思,慢慢走到化名为“徐甲”的秋仪之跟前,递过铜镜说道:“如今我圣教总坛危如累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