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淼笑道:“叔王这话说偏了。人生在世,谁还没能有个大病小灾的?我看叔父健硕得很,不过偶有小疾罢了,只要悉心调养,定会痊愈如常。”/p
郑贵闻言微微一笑,摆摆手道:“不行了,大不如前了!”见郑淼还是站着说话,便道,“三殿下怎么还站着?郑谕,还不给你三哥看座?”却故意漏过秋仪之不提。/p
其实秋仪之觉得自己站着更加方便,便手按宝刀护郑淼身后,又听岭南王郑贵说道:“内子同老夫相伴三十多年,身体一向尚好,年后突然逝世,老夫突遭打击,这才一病不起……”/p
岭南王次子郑谕好不容易才奉命将一把椅子搬到郑淼身侧,喘着粗气接话道:“母亲大人虽不是我的生母,却有养育之情,听到这样噩耗,也是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呢!”/p
郑贵却将郑谕说了一半的话打断道:“老夫同三殿下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给我坐在一边,不要讲话。”/p
郑谕吃了个瘪,赶紧闭住嘴巴,摇头晃脑搬来交椅,坐在父亲的凉榻旁边,低着头不敢再多讲半个字。/p
郑淼见状觉得有些奇怪,却也不便深究,只说道:“叔王年轻时候也是千军万马丛中纵横驰骋的人物,身体底子必然是极好的,只好悉心将养,必然立即痊愈。”/p
“那就多蒙贤侄吉言了!”郑贵说道,“却不知圣上龙体如何?”/p
郑淼离京之前,父皇郑荣正感风寒,虽不是重病没有什么无大碍,却是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因此虽没停了批阅奏章,却已是好几天没有上朝了。/p
然而皇帝郑荣的身体,乃是皇朝中枢第一机密事情,是决不能在郑贵面前提起的。于是郑淼略加思索,拱拱手说道:“国务繁巨,皇上又是事必躬亲之人,常常说自己若不是年轻时候炼出一副好身板,非被拖垮、拖病了不可。说到这里,父皇就常常责备我们几个儿子不成器,不能替君父分忧。又感慨身边没有得力可靠的帮手。每当听到此处,我们三个兄弟真想打个地洞钻到地里去呢。”/p
郑贵挪动了一下身子:“皇上跟前也算是人才济济了。几位侄儿先不提,他跟前的宰相钟离匡、元帅戴鸾翔,也都是有独当一面的人物。就是我那位三哥,虽然不问朝廷政局,却是有真才实学的人物,皇兄能请他出山辅佐,想必也能派上大用场。”/p
郑淼立即接口道:“其实河洛王爷已在帮着父皇办事了。他虽然没有领衔哪项具体事务,可也常在士林之中替朝廷走动,为朝廷笼络士子之心出了大力了呢!”/p
郑贵听了有些惊讶:他对自己这个三哥河洛王郑华是再熟悉不过的了,虽然贵为皇亲,也确实身负大才,却不愿抛头露面参与朝廷政务,又加上读书读多了沾染上些书生意气,就更是软硬不吃——他这样的脾气,就连当年先帝在时也拿他没办法,若他肯出山为朝廷办事,想必是心悦诚服,甘心情愿为当朝皇帝郑荣效力了。/p
想到这里,郑贵心中泛起一股酸意来,却不愿表露,只说了句:“这样便好,这样便好。”/p
却听郑淼又道:“可是皇上却说他现在是文韬有余、武略不足,虽得河洛王爷的辅佐,却依旧是美中不足。”/p
郑贵闻言,不由将眉头紧紧皱起,蠕动了一下身子,说道:“这话老夫就听不太懂了。皇上是我的亲哥哥,他有多少本事,老夫最清楚不过的了。皇上本就是带兵打仗的皇子出身,替朝廷戍守幽燕苦寒之地十余年,不单没有让北虏南下半步,反北拓百里之地,这样的武功天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就说几年前,皇上……皇上讨逆之役也是大获全胜,可谓宝刀不老。又怎么谈得上武略不足呢?”/p
郑淼等的就是这话,便赶紧接过话茬:“叔王这话就说到关节上了。方才叔王说过,皇上登极之前,乃是替朝廷戍守北疆的幽燕王,自他老人家承袭社稷以后,北方难免空虚。离京时候父皇对我说了,现在幽燕道虽由我三哥暂时镇守。然而父皇评价我三哥,说他并非统御之才,只能勉强维持,绝没有开疆辟土的才干。因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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