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嘴皮子碎,絮絮叨叨说着,秋仪之已从床上爬起,推门出来了,而这王老五还在没完没了地絮叨:“可偏偏几个亲兵里头,没人愿意过来传令打扰大人休息……大家扯皮了半天才想出抓阄的法子。按理说我不是大人的亲兵,更不是山上下来的土匪,他们抓阄同我有什么相关?可这群人不讲理,偏叫我一起来抓,不成想就被我抓住了,这才来办这件倒霉差事,大人可不能怪我啊。”/p
秋仪之听了王老五的话,已是猜出抓阄时候必然是“铁头蛟”几个人作弊来欺负王老五的,心中一阵好笑,却又不愿点破,便道:“这是公务,你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倒是这刘庆人在哪里?”/p
话音方落,刘庆便从一颗古木后面转了出来,朝秋仪之行了个礼:“大人,我在这里。”一脸严肃紧张的神情。/p
秋仪之点点头,问道:“怎么?这么急就来找我,是寻到铜眼罗汉、石伟他们的踪影了么?”/p
刘庆四下张望了一番,说道:“这里怕不僻静,不如到大人房里头我们细说?”/p
秋仪之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怕什么?这园子里不是我的亲兵就是新募的乡勇,就连林叔寒的管家、园丁早两天都已打回家了,你还怕不机密吗?有话我们一面走,一面说好了。”/p
说着,他便又吩咐王老五道:“老五,你去看看林先生醒了没有。他若是醒了,就请他到半棵松树下的亭子里头一叙,我找他有事要谈。”/p
王老五一拱手,就要跑去传令。/p
秋仪之却又将他叫住:“你急什么?你再叫伙头,做几碗面送上来,我肚子里头还都空着呢!”/p
王老五又拱了拱手,确定秋仪之再没有别的吩咐,这才安心退了下去。/p
秋仪之目送王老五转眼已不知跑却何处了,扭头对刘庆说道:“现在就我们两个,有话你可以说了吧?”/p
刘庆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低声说道:“我已连夜按照义殿下的法子吩咐下去了,可是大军搜捕了一晚上,石伟还有几个小贼的踪影都没现。末将心里头十分焦急!”/p
“什么!”秋仪之惊叫一声,“你昨夜就大肆搜捕过了?”/p
刘庆答道:“是啊!我想着趁着昨天那几个蟊贼还没走远的机会,就先下手为强,想要立即把他们逮住。况且半夜行动,闹出的动静小些,也好能够掩人耳目……”/p
“笨蛋!傻瓜!糊涂!你懂什么?”秋仪之粗率地将刘庆的话打断,“出事的时候,园外楼里吃酒的客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而且能在里面吃喝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你哪里掩饰去?事后又这样兴师动众地搜捕,更加引人注意。我看你在金陵城中也不是一个政敌都没有,现在恐怕已经有几份弹章送往京城去了!”/p
秋仪之看着目瞪口呆的刘庆,仿佛教训一个不长进的学生一般接着说道:“这些人都是武林上出了名的人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早就同官府打老了交道,怎么会不懂逃脱隐蔽之法?我为什么要你先扎紧篱笆再从容查办,要的就是让这几个江湖人士有了轻慢之心,一旦露头便抓住不放,这样才是万全之策。你现在可好,这样打草惊蛇之下,这几个人已成了惊弓之鸟,又怎么还会轻易暴露呢?”/p
刘庆听了,浑身冒汗,双脚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问秋仪之道:“难道现在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义殿下。”/p
秋仪之叹了口气,说道:“要怪就怪你心太急,坏了事。现在我也没办法了。”/p
刘庆被秋仪之这两句话说得两眼一黑,就连舌头也不停使唤起来,好像那脑子受了伤的铜眼罗汉一般支支吾吾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p
“唉!”秋仪之叹口气道,“看来只好由我出面,在钟离宰相面前给你开脱几句,至于管用不管用,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你这江南道节度使是肯定当不成了,性命或许还是能保的住的吧……”/p
刘庆听了百感交集——江南军事主官这样的肥差可不是任谁都能捞到的,然而自己前前后后还没做满三个月就要免官罢职,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然而比起身家性命来,还是官位稍微容易抛弃一些……总之无论如何,摆在自己眼前的一条金光大道已是毫无疑问地走到了尽头,后面只剩下越来越昏暗的一条小径。/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