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故意拖长了音却不继续往下说,立刻调起石伟的兴致,问道:“不如什么?”/p
刘庆故意卖个关子,嘬了口酒反问道:“这里是秦淮河畔,石兄以前又是专管暖帐事务的,就别装傻了吧?”/p
刘庆话说一半,秋仪之便已猜到大概,知道刘庆想着请几人到青楼画舫之中一游。然而秋仪之刚刚读过皇帝寄给他的亲笔信,其中反反复复提到的“精力不济”、“不够用”、“自俸节俭”等词眼犹在眼前,秋仪之不是那种没心没肺之人,哪里还有心思流连风月呢?/p
他虽不答话,石伟却似已被刘庆撩得有些沉不住气,用力咽下一口唾沫说道:“这个,官员跑到青楼里去,似乎有碍观瞻吧?若是被哪位南下巡视的御史言官瞧见了,一本奏章弹劾上去,就算六部那些阎王能网开一面,钟离宰相那关是绝对过不去的……”/p
刘庆笑道:“石兄这就外行了。秦淮河旁边这些青楼都不过是虚张个门面而已,要去就要去画舫上头。船上私密得很,河上巡防的水师都归我管,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搅扰?泛舟河上、闹中取静,眼里都是秦淮两岸盛景,耳中听着吴侬软语,再舒爽也没有了。要是兴之所至,嘿嘿嘿……”/p
秋仪之见他说到得意忘形之时,忽然想起皇帝给自己的密旨当中提及,刘庆品行才干并不能胜任江南道节度使的重任,因此待倭寇平定之后,便要调他另作他用——刘庆这“舒爽”的好日子眼看就要到头了,却还不自知——一想到这节,秋仪之心中轻蔑地哂笑一声。/p
又听石伟说道:“金陵一条秦淮河天下闻名,秦淮八艳更是遐迩皆知,其中一个叫吴若非的,传闻风华绝代,乃是天下第一美人。不知刘节度有没有法子,让我去一睹这个吴若非的风采,也算是我没白跑这一趟?”/p
刘庆听了一愣,想起这个吴若非乃是林叔寒的红颜知己,而林叔寒正在秋仪之帐下参赞,且不去管林叔寒怎样,单看在秋仪之面子上,便不能信口胡言。于是刘庆斟字酌句道:“吴若非老兄就别想了,金陵城里有的是花魁绝色,何苦单盯着这个吴若非呢。”/p
石伟却道:“都说这个吴若非天仙似的,秦淮八艳里头其他七个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个。是不是缠头银子贵?不妨事的,这两年我也攒了些银子,花在这地方,我愿意。”/p
刘庆偷眼看了秋仪之一眼,见他仿佛没有听见两人对话一般,木着一张脸自顾自夹菜喝酒,便道:“这不是银子的事情。石兄不知道,吴若非今年早些时候已被赎了身,又不知托了谁的门道,听说连贱籍都赦了出来,已不是随便能见的了。”/p
秋仪之听了,心中不禁冷笑:“赦出吴若非,不就是自己当面求皇帝开恩的么?至于吴若非的赎身银子,好一半都是自己出的。否则以‘半松先生’林叔寒的清高,又怎会屈尊当个师爷呢?”/p
石伟听了却是大惊,说道:“这吴若非果然了不起,士、农、工、商壁垒森严,籍贯岂是能随便就改了的?有门路的,或许托了个户部的司官郎中,在户籍名册上偷偷改了,待清点天下人口时候,再以‘笔误’为由修正了。可是像吴若非这样艳名卓著之人,动这样的手脚立刻就会被人揭穿了。她要改籍,恐怕是托了户部尚书或是哪位侍郎,甚至是皇子的关系呢!”/p
秋仪之听石伟这番分析头头是道,虽未猜中却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觉这个专司传旨跑腿的“龟公”倒也有些头脑。/p
又听石伟叹息道:“看来我是无缘见吴若非一面了!唉!”/p
刘庆吃了些酒,已有些微醺,却道:“别人或许不能,石兄未免没有机会。你想,这吴若非委身的林叔寒正在我们义殿下手下当师爷,要是由殿下出面请她来小酌一番,难道她还敢拒绝么?”刘庆一边说,嘴角一边扬出略带yín_dàng的笑来。/p
秋仪之听他说话越来越不检点,瞪着一双眼睛,就将目光横扫到刘庆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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