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按照官场风气,秋仪之遇到这样情况,定然要将自己的名帖奉上,至于殷刺史的这份也是万万不敢收下的。/p
然而秋仪之却自有主意,极恭敬地将殷承良的名帖轻轻放在书桌案上,又随手取过自己的那份收入囊中,说道:“下官是何等样人,岂敢如此僭越?还请大人收回成命吧!”/p
殷承良见自己碰了个硬钉子,已是十分不悦,却念及秋仪之毕竟是进士出身、朝廷命官,不便巧取豪夺,便只好“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交椅之中,沉着脸问道:“不知秋大人此来,所为何事啊?”/p
秋仪之见殷承良摆谱,便也正色道:“在下受了吏部指派,外放山阴县令,这厢是来向大人报到的。”说着,便双手将吏部文书呈上。/p
殷承良接过文书,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一边,问道:“殷某就在这穷乡僻壤,许久未曾领略抡才大典盛况,不知秋大人高中第几名啊?”/p
秋仪之拱手道:“下官点中二甲第六名!”/p
殷承良笑道:“原来是大汉前十名的大才子,外放到山阴县可真是屈才了啊!”心里却想:看你这个不识时务的样子,怪不得入不了翰林院,看你这辈子前程也就如此了。/p
殷承良这句冷嘲热讽甚是刻薄,竟让秋仪之一时想不出不卑不亢的反驳之语来。/p
却听殷承良又接着说道:“既然是天子门生,圣人学徒,怎么竟一点礼仪规矩都不懂呢?”/p
秋仪之听了一怔,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便道:“还请大人指教。”/p
殷承良又“哼”了一声,却自持身份不愿回答,却对一旁站着那人说道:“蔡大人,你是越州知州,秋大人这山阴知县是你的属下。这点礼仪,不如就烦劳你指点指点吧。”/p
秋仪之这才知道这个点头哈腰之人,原来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刚要行礼,却听这越州巡抚蔡敏语气极为生硬地说道:“见了刺史大人,难道不懂得下跪参拜吗?”/p
秋仪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殷刺史求名帖不成,便要在上下礼仪上做文章,好扳回一城。/p
然而秋仪之自小就被当时还是藩王的当今圣上郑荣认为螟蛉义子,平生除了皇家的几个长辈之外,只拜过师傅钟离匡、老丞相杨元芷等寥寥数人而已。他又生就一副不知天高地厚、争强好胜的个性,又岂能向这殷承良下拜?/p
索性秋仪之出京之前,为此事专门向郑荣请了一道圣旨。/p
于是他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只精心包裹的小匣子,在殷承良和蔡敏疑惑的目光下缓缓打开,从中取出一张用黄绫裱好的纸,依旧十分恭敬地递到殷承良的面前。/p
殷承良带了二十分的不解,接过纸张,刚看了一眼,便吓得立即站起身来,将这巴掌大小的一张纸高举过头,“噗通”跪在地上,拜了三拜,高呼:“万岁万万岁!”/p
身旁的越州巡抚蔡敏大惑不解,忙问:“殷大人,你这是做什么?”/p
殷承良怒视他一眼道:“这是圣旨,你不得无礼,还不过来参拜?”/p
蔡敏闻言大惊,膝盖一软,也朝着那张毫不起眼的纸张跪了下来。/p
行过大礼之后,殷承良才将手中那张纸递给蔡敏,蔡敏哆嗦着接过,手掌平坦捧在手心里观看,唯恐将这纸张捏破了。/p
只见这张小小纸片之上,只写了短短一行小字:“秋仪之遇官不拜”和落款“钦此”二字,倒是旁边一个刻了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印章占据了纸张大部分的面积。/p
“传国玉玺!”蔡敏城府远不如刺史殷承良深厚,不禁惊叫起来。/p
殷承良见蔡敏这幅惊惶的样子,心中颇有三分不屑,于是定了定神,起身从蔡敏手中取过纸张,甚为恭敬地奉还给秋仪之,换了一副表情询问道:“皇上既有这样旨意,我等微末小吏,自然受不得秋大人一拜了。”/p
秋仪之接过圣旨,重新封存在小匣子内,又小心藏入怀中,这才说道:“两位大人的官声人品,学生都是极佩服的,无奈圣上有这样旨意,学生却不敢违逆,只好有所失礼了!”/p
殷承良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接着问道:“只是其上未写明原因,不知圣上为何又此旨意,还请秋大人赐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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