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友听到“家”字,泪光隐隐,悲哀不已,“唐门已经没了,轩辕山庄也没了,好不容易又见到阿薰这孩子,自然是跟她一路了。”他小心翼翼的抱紧红木匣子,衣袖拭了拭上面灰尘,嗫嚅道:“总得先回趟白云山,送他落叶归根。”
穆云平不大乐意地看向风云,“一个女娃娃整天在外面打打杀杀,东奔西跑,还要连累你义父跟着你担惊受怕,你这内伤不轻,还不赶紧消停几天?”
风云把头一昂,无所畏惧道:“莫执逃往少林寺方向去了,近在咫尺,我要去管大通方丈要人!”
穆云平:……格老子的,你咋不上天呢?
风云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穆大侠,晚辈心中还有一事一直不明,你当年与我爹多次交手,也见过阑干傲雪还有袁枭,你觉得这三人联手,能否敌的过他?”
穆云平眉头一拧,半晌才不情不愿道:“这三人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以一敌三,你火候未到,自然不行,他嘛……倒未必会输。”
他见风云若有所思,又忍不住道:“其实老子当年也不信他会败在这几个龟儿子手里,十几年了也没寻思明白,眼下要回去了,若是得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来,立马传信给你。”
龟儿子的后人秦维桢斟酌片刻,恭谨有礼道:“穆大侠不打算在洛阳多呆几天?”
穆云平大手一挥,怒气冲冲道:“老子过来就是来接闺女的,什么招贤令推贤令的一概不理,这疯丫头一天不看好就到处乱跑惹麻烦,老子要赶紧把她领回家拿条链子锁起来!”
郝雁奴窃笑不已:这穆一刀与风伯父,还真是难兄难弟,整天被女儿气的跳脚骂街。
众人辞了穆云平,往少林寺赶去,郝雁奴问风云道:“你爹当年到底如何招惹了穆一刀的?”
“他们二人初次比武,他输了,气的在我爹面前上窜下跳大呼小叫的,晃得我爹眼疼,随口嘲讽了他一句,就得罪他了,打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要跑来山下找我爹比试。”
“伯父说了什么?”
“……”
“到底说了什么?”
“……你站起来说话,不要跪着讲。”
“……”郝雁奴觉得风云那毒舌一定是一脉相承的。穆一刀少年成名,颇为自得,平生最忌讳的便是别人笑他矮,可伯父偏偏戳他的软肋。
想象一下当年风擎天居高临下气定神闲的对着只与自己胸口平齐的穆云平丢下这句话来,对方登时指天誓日骂不绝口,从此二人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郝雁奴不屑地撇撇嘴,话说还一代宗师北剑南刀呢,一个尖酸刻薄一个小肚鸡肠,如同两个孩子般互相置气,太幼稚了。
这厢风云却想起穆云平临走前留下的一番话:“你爷爷是飞天剑创始者,那一招‘风声鹤唳’,开辟鸿蒙,独一无二;你爹重在以意导形,招由心生,那一剑‘天一生水’,已跳出了他老子的框架束缚,所以才让袁鹰扬青眼相加。你这娃娃根骨天分绝不输给上两代,但是通透了悟一道,还须多下工夫。你如今虽已脱颖而出,可要切记,功夫一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论春风得意还是灰心丧气,都别原地不动。”
穆前辈推心置腹,言辞恳切,她当即动容,只是这一丢丢的感激涕零在他下一句话后便烟消云散,姓穆的把对自己那忤逆女儿的一肚子三味真火全都撒在她身上了——“只要你不整天忙着到处找死,你老子有朝一日还是能含笑九泉的。”
风云:……
一众人等浩浩荡荡到了嵩山少林寺山门前,秦维桢沉默了一路,终于问道:“阿薰,你进了少林寺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求见大通方丈,请他交出莫执。”
“万一他不肯呢?”
“他替莫执隐瞒实情这么多年,想必也是师徒情深,可事情已然败露,莫执便是陆离的事,江湖中人尽皆知,他还要自欺欺人到几时?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在少林寺大打出手。我只是想为家人讨回公道,若是他执意不肯,那我就先回鬼目宫,日后再慢慢想办法。”
“……你一定不肯饶过这些人?是不是都要他们和袁枭一个下场?”
“……当年我十岁,灵儿才五岁,家中女子都不会武功,他们动手之前,可曾想过饶了我们?”
“……”
风云停下脚步,干脆利落道:“你若不肯去,现在走还来得及,我绝不怪你。”
莫轻悠道是二人起了争执,急忙上前道:“秦少侠曾经见过大通方丈,又行事向来有分寸,你头一次上少林寺,还是同他一道的好。”
风云却一本正经道:“你在洛家庄因为帮我,已经得罪了梅家父子,现在若是再惹上少林寺,只怕连冷爷爷也护不了你。当年他师兄背弃师门,千夫所指,想必后来也是追悔莫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她直言不讳,秦维桢垂首不言,两人僵持不下,周围人求救般看向郝雁奴,他熟视无睹,不慌不忙地走到那朱红大门前,撸起袖子就来捶门,砰砰响声在寂静山林空旷门口格外突兀。
莫轻悠:……
郝雁奴:我让你想走也走不了。
少林寺庙门轰然大开,一个瘦长中年和尚站在门前,身后的莫嗔一座铁塔般巍然而立,那僧人见了众人合掌行礼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住持道今日会有贵客来访,不知可是这位女施主?”
风云上前还了一礼,道:“在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