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满腹心事的走着,进了一条僻静小道,忽然眼前闪过一袭红衣,南风意侧脸紧贴着道边一堵矮墙,聚精会神,眉飞色舞,被人抓个正着也不尴尬,反倒冲二人招招手,邪魅一笑,大有邀人一同来听墙根的盛情美意。
阿薰:……这都一群什么货色,我怎么沦落至此……
她视若无睹的继续向前走,偏偏耳朵比常人好使太多,不用扒墙也听得一个熟悉声音冷冷道:“事已至此,你还要假惺惺到什么时候?”她不由自主就停了脚步,看向墙内,这一停下不要紧,鼻子便奇痒难耐,这么浓郁的香粉味儿,墙那边有个女子?
“玲珑知道公子心里怨我,可我一个弱女子,受制于人,命不由己,万般无奈之下,才对公子下了药……”这声音娇柔甜美,略带凄苦,让人一听便不得不软下心肠。
“我明白你的苦衷,你若是早点告诉我实情,或许我还能帮你脱离苦海,可你偏偏一再隐瞒拖延,如今我父子都遭人胁迫,我爹的苦心经营危在旦夕,连我妹妹也做了人质,你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请公子放心,梅姑娘自从来了宫里,便与巽木使过从甚密,这宫中又有众多仰慕者小心护着,平日里无人敢怠慢,倒是玲珑因为替公子求情,被教主迁怒,周遭之人向来势利,我一直受了不少冷言冷语……”
“……看来你也受了委屈,冰清少不更事,毫无戒心,多亏你好心提醒。”梅世英语气缓和不少,反倒感激起这红颜祸水来。
南风意大开眼界:这玉姑娘的本事当真了得,玲珑面孔玲珑心,颠倒是非扭乾坤。周教主的美人计,果然百发百中,屡试不爽。
郝雁奴打个寒噤:这女子好生厉害,三言两语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一味示弱激起男子怜香惜玉,还不动声色的抹黑梅姑娘,到底何方妖孽?
这墙内墙外是两重风景,玉玲珑娇滴滴的软着嗓子,眼神顾盼流转,梅世英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哪里还恨得起来?外面的阿薰却暗暗的皱起眉头,心想这婆娘莫不是蜜罐里泡大的,怎地话音如此甜得发腻,细的发痒,脖子上汗毛根根直立,鸡皮疙瘩直接掉了一地,真恨不得堵上耳朵或者割了她的舌头。
阿薰回家见了梅冰清,只字不提此事,梅世英来找妹子时她借口带郝雁奴出去了,等回来时便见梅冰清眼圈微红,面露委屈,闷闷不乐好几天。她知道梅氏父子向来视自己为邪派异类,见家人和自己亲近定会刁难阻挠,心里把梅世英这丧门星骂了千百遍,却明白疏不间亲,只让郝雁奴想法子哄佳人开心,却见他也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当下便忍俊不禁。
“郝雁奴,人家一个大美人西子捧心也就罢了,你帚着一张苦瓜脸,东施效颦啊?”
“梅姑娘这两日见了我神情落寞,欲言又止,定是她兄长叮嘱她疏远我,前日我见到梅少侠,他看我时颇有些恼怒轻视的意味,想必是当他妹子是天鹅,我却是……高攀不起。”
“有什么高攀的?你是我轩辕山庄的人,当年他们父子俩来我家提亲的时候那般低声下气,我跟我爹都没正眼瞧他们,如今你肯娶他家女儿,他们理当感恩戴德烧香拜佛。”
“人家明明当年是被你气跑的,你还把你爹拉下水……”郝雁奴低声嘟囔了一句,见阿薰竖起眉毛,立马岔开话题,“到底是门不当户不对,我一个没爹没娘的穷苦出身……”
“门户之见最是迂腐蠢笨,梅姑娘这般冰雪聪明的人,绝不会计较这个,你何曾见她嫌贫爱富,瞧不上别人?”
“那毕竟是她父亲兄长,血浓于水,她如何能不管不顾?”
“男女之间两情相悦,便是天作之合。她这般踟蹰不定,只因你还未明确心意罢了。你是信不过梅姑娘?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
阿薰停了片刻,见他还是犹犹豫豫,突然垂下眼睛,幽幽道:“郝雁奴,我能治你的伤,教你识字,传你武功,可你心里住了个乞丐,我帮不了你。”
“……”郝雁奴儿时记忆一直是辗转流离,无枝可依,阿薰待他虽好,可她行事做派甚为直来直去,极为简单。似梅冰清这般温婉含蓄,柔情似水的女子,他还是头一遭遇到,虽然心仪,却也诚惶诚恐,就好似初见那名为金钱绿萼梅的奇珍名卉,只觉得自惭形秽,莫敢亲近。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还是珍惜眼前吧。”阿薰丢下这句话便走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自己提起那书呆子还是一脑门官司呢,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郝雁奴回房后琢磨到半夜,第二日开了窍,邀二人出去游玩,他眼见梅姑娘在阿薰的小院子锄地松土了一个来月,就等着春天播种生苗,想必要找集市,提早打听好了地方便领着她们去。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梅冰清低着头一家家的搜寻花种,郝雁奴瞧着鬓云欲独香腮雪的佳人懵懵整整,半晌二人抬起头来却不见了阿薰,好一会儿见她如获至宝的捧了本《小窗幽记》回来了。
梅姑娘打趣道:“我怎么记得秦公子喜欢这本书来着?”
阿薰把书往怀里一塞,顾左右而言他,“卖书的人说这集市旁边的河对面有间花圃,里面的老翁养的尽是些稀有名卉,爱花之人不去看看真的可惜了,咱们去瞧瞧。”
郝雁奴跑去买糖葫芦,阿薰带着梅冰清去找渡船,到了河边,只见一艘孤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