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璃在殿中枯坐了一夜,手中明黄的绢绸被她揉搓的不像样子了,她的心中却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阳光慢慢的从窗台的缝隙中倾泄下来,三两亮光调皮的在她的脚上跳跃。
夏璃动了动身子,在地上坐了一夜,她的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纷踏至来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过来,最后在殿门口顿住。
她抬了眼睛。
内侍尖细的声音便从沉重的大门穿透进来。
“长公主,圣旨到。”
听声音正是如今夏澈之身边贴身的总管小路子。
握着明黄绢绸的手指慢慢的掐紧,夏璃顿了片刻还是慢腾腾的起了身。
“流月。”
她轻唤一声,一夜没有休息让她的喉咙沙哑晦涩到了极致。
夏璃皱了眉头。
沉重的殿门应声开口,外头的阳光争先恐后一般倾泄一地,逆着光,门口的情形她便有些看不太清。
夏璃半个身子站在阴影中,刺眼的阳光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小路子领着宫人恭恭敬敬的奉着圣旨走了进来。
“长公主接旨。”
夏璃安静的站在殿中的阴影中,脸色出奇的平静。
小路子等了片刻也没有等到夏璃跪下,迟疑了一下抬手展开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先帝骤然薨逝,长公主悲痛欲绝,念及未赶上先帝的最后一面,心中愧疚,自请去皇陵为先帝守陵,朕再三规劝,无奈长姐心意已决,只得同意,即日便可启程,钦此!”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小路子拢了圣旨,抬眼看向不远处的夏璃。
啪的一声。
一直被夏璃攥在手中的明黄骤然落地,明艳动人的眉眼中没有半丝情绪,平静的近乎诡异,她直直的望着小路子手中的那旨明黄。
小路子见夏璃迟迟不上前接旨,轻轻的咳了一声,提醒道,“长公主,接旨。”
“呵呵呵……”
夏璃却突然笑了起来,沉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就这么在大殿中响起来,便像是无声的积雪就这么一层一层的将人活埋,让人绝望又压抑。
小路子看着,一脸的不知所措。
流月和流朱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殿中,看着这样的夏璃,两个婢子的眼眸迅速的泛起了红。
“殿下怎么能如此绝情!”
“他现在已经不是昔日的殿下了,他是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
小路子和宣旨的一众宫人将两人的话听到耳朵里,顿时难掩惊骇。
夏璃笑着笑着,潋滟的眼眸中慢慢的沁出了泪水,下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再抬起眼睛的时候,她的脸色平静的吓人。
“流月,接旨。”
流月红着眼睛上前,毫不客气的从小路子身上接过了圣旨。
小路子不敢不给,手上一空,他立刻默默的抬手擦了一把冷汗。
“长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了,马上便可以启程。”即便头皮发麻,小路子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夏璃勾了勾唇角,“好,很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脸色明明平静,可是那丝薄凉却几乎要从她稠丽的眉眼中一点一点的沁透出来。
小路子不敢在这边久呆,连忙躬身告退。
“小路子,你告诉你们主子,机关算尽又如何,不是他的,便是靠抢也注定不会长久,高处不胜寒,帝王权术,从来都是相互制衡,而不是他这般赶尽杀绝。”
夏璃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小路子忽然开口。
小路子冷汗涔涔,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便是他有十个……
“你可不要从这门出来便将这些话忘了个干净。”
夏璃轻轻一笑,眉眼间始终半点温度皆无。
小路子和一众宫人只觉得后背瞬间起了一层麻意,他连忙应是,似乎生怕夏璃再有话交代,他慌忙的出了殿,领着宫人头也不回的迅速离开了。
夏璃也不恼,待周围安静下来,她才慢慢的俯身从地上捡起了那纸明黄,轻轻的拍打了两下,她将这圣旨递到一旁的流月手中。
“一会儿出宫的时候,想办法把这遗旨交还给七皇子。”
夏璃开口,脑海中却瞬间浮现出前日在宗人府发生的一切。
……
前夜,宗人府。
牢中夏澈元锐利的目光迎面而来之时,夏璃的身影慢慢的从黑暗中现身。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夏澈元忽然笑了,“我还以为长姐不会来了。”
这一笑没有算计没有筹谋,便只是弟弟对姐姐很欣慰的一笑。
夏璃的心中要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她慢慢的在牢房前蹲了下来,潋滟的眼眸盯着夏澈元满身的伤痕,她悠悠一叹后,才缓缓开口,“澈元,你一定还留了后手对不对?”
这一问,她的语气甚是笃定。
夏澈元坦诚的承认了,“长姐果然不愧是长姐,果然锐利。”
“若真是锐利,我便不会到了此刻才发觉安宁真正的狼子野心,我从来都知道她有野心,却不想他们二人竟然连轼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做的出来。”
夏璃说着,嗓音微哑。
这是个沉重的话题,故而两人沉默了好片刻。
“长姐,我的人全部都已经准备了,而我之所以还身陷囹圄,不过是因为我曾经答应过长姐的事情,不到绝境,弟弟绝对不会对三哥动手,如今,弟弟便将这选择的权利交到姐姐手中,端看姐姐如何抉择了,弟弟绝无怨言。”
话落,夏澈元忽然侧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