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平静。
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夏璃就醒了。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前世就是她出宫的时候,考生江淮生手持血书跪在宫门口,揭露买官卖官一案。
他曾几次反口,后来她的暗卫发现了江淮生亲人的尸体,他才将事情的真相都揭露出来。
他原是岭城人,上帝都赴三年一次的科考,放榜那日他落了榜,原本也没什么,可是后来却听到当时的探花郎宴请考生时,一时得意所读的文章却是自己的。
他当时就坐不住了,几次暗中跟踪还真让他发现了端倪,从而牵连出一场牵连甚广的买官卖官案。
……
夏璃穿了一身不起眼的衣衫,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她唤来流朱。
所有暗卫里,流朱的身形跟她最像,便连眉目都有几分相似,只要戴上面纱寻常人就分辨不出来。
她今日有事要办,不可能真的陪初云去相国寺走一遭。
流朱在夏璃的指示下装扮好,夏璃满意的点点头。
又吩咐道:“让暗卫今日留意宫门口的动静,若有男子手持血书过来告御状,便直接带到皇上跟前。”
“那人是岭城人,让暗卫连夜赶过去,保护好他的家人,他名唤江淮生,是这届科考的考生,如此,应该不难寻。”
流朱立刻凛了神色。
这时,顾嬷嬷已经在外头叫起了。
夏璃和流朱对一眼,动作迅速的隐于暗处。
殿门开合,以顾嬷嬷和绣枝为首的一众宫人鱼贯而入。
顾嬷嬷只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她眸光一深,没有表露出来,神情自若的去替“夏璃”梳发。
隐于暗处的夏璃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是瞒不过顾嬷嬷的。
小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整装待发,初云也在宫人的簇拥下到了上阳宫。
一进来,她就上前挽住了流朱的手腕,一脸欢快:“能出宫真好。”
流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和平时的夏璃并无二样。
夏璃随着暗卫在暗处等了一会儿,等一行人出了宫才赶去宫门口。
秋夜离虽是质子,但他平常的出入还是自由的。
夏璃过去时,秋夜离已经只身一人等在宫门口不起眼的角落了。
他今日着了一身蓝衫,玉冠束发,愈发衬的他的眉目俊美。
夏璃偏头,几个暗卫留在原地,她悄无声息的走到秋夜离的身边。
空气中掠过几道劲风,夏璃知道在暗中还有不少暗卫保护着。
看到她,秋夜离点了点头:“走吧。”
夏璃有些意外,要知道为了出行方便,她今日用了简单的易容术,却还是被他一眼认出来了。
心中不免有些惆怅:“这易容术似乎没什么用。”
秋夜离这时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是,很好。”
“那你还不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夏璃苦恼。
秋夜离语气淡淡的接话:“因为是我。”
因为是我,所以能认出来。因为是你,所以能认出来。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愣是听出了情话的味道。
夏璃心里嘀咕着,忍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若不是他的脸色太过正经,她真要误会了。
不过他这种人,自大也是正常的。
夏璃便没有多想。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街是朱雀街,正好与去相国寺的路线相反。
帝都有名的酒楼都在这一条街上。
一路走过来,热气腾腾的早点几乎氤氲了人的眼睛。
才辰时一刻,街上已经人来人往。
他们要去的是天香阁,帝都的粮商经常去那里喝茶。
刘员外刘锡是城里最大的粮商,有消息称,从去年起,刘锡就已经垄断了城西所有的良田。
而秋夜离连夜打听到,今日刘锡底下的两个粮商也就是他所熟悉的两个,吴东贵和向禄财会到天香阁喝早茶。
“这两人嘴不严,粮食的事情可以向他们打听。”进天香阁的时候,秋夜离低声交代。
夏璃嗯了一声,神情慢慢严肃起来。
她刚进门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拽了一个跌跌撞撞已经鼻青脸肿的女子迎面而来,男子粗鲁的撞了过来——
眼见着就要撞上她的肩头,秋夜离身形一动,那人就撞到了他的身上。
“没长眼啊。”那人骂骂咧咧道。
秋夜离敛眉,不动声色的退到一旁,一偏头就对上了夏璃有些歉意的眼神:“有没有撞疼?”
秋夜离摇头,拉过夏璃的手就要进去,却发现她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前方,女人哭喊的声音传过来。
他皱着眉头看过去。
刚才出来的那个男人也不管还在大街上,对着女人劈头盖脸就是几个耳光。
女人哭喊着求饶:“你休了我吧,求求你了。”
男人的面目立刻就狰狞起来,抬手又是一个耳光过去:“休了你好让你和那个姘头双宿双栖吗?小贱人,老子偏偏不休。”
此话一出,周围看热闹的人立刻对女人指指点点起来。
男人像是得到了鼓励,越打越凶了。
女人哭的声嘶力竭:“那日我身体不适,王大哥只是帮我挑了一桶水而已,你怎么就是不信,你每日喝了酒就打我,我是人又不是畜生!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
“老子就是要折磨你,折磨死你才好。”男人恶劣的开口。
夏璃的眸光闪过一抹寒凉,自古女子的地位低微,若是被夫家休弃,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