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鼻腔里轻轻哼了声,把擦完手的纸巾扔了,冷不防严峫突然凑到近前:“来亲一个亲一个……”
“不亲,你……”
“亲一个!”
严峫把江停顶在瓷砖墙壁上,后者头向后仰起,用力拉开那几厘米的距离,前者却一个劲不讲道理地往前凑。正当挣扎之际,突然只听跟洗手池隔着半堵墙后传来卫生间门被推开的声音,又有人来上厕所了。
说时迟那时快,严峫一把勾住江停,拽着他闪身躲进隔间,咣当关上了门。
外间小便池那里悉悉索索,然后放水声响了起来。
“?”
江停被结结实实压在隔板上,嘴被严峫的掌心捂住了,稍微一动就会出声响,无法只得用目光不断使眼色,那意思是咱俩又没在女厕所,干嘛躲进来?!
严峫挑眉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邪气,紧接着放开手掌印下一吻。
严副支队的亲吻水平在短短几天内得到了飞跃般的提升,如果说江阳县住院那次是猛兽掠食的话,那么这会儿就变得既甜、又暖、又亲昵而殷切,像含吮一块儿小火滋滋烤化的麦芽糖。江停不得不张开唇齿,一手按在隔板上支撑着自己的平衡,另一手抬起来按在了严峫肩膀前,想推开又怕出声音。
这个姿势非常微妙,说不好是抗拒还是迎合,狭小隐秘的空间里只有两人呼吸急促,与体温一起紧紧纠缠。
外间的动静格外清晰,只听那人又悉悉索索地穿上裤子,开始放水洗手。
“喂,老婆?”
江停还没松出来的那口气活生生地吊了回去。
“我在医院呢,今天不值晚班,等我回家吃饭……什么,老加班不陪你?嗨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院里搞的那个评分考核……不生气啦乖宝,今晚老公好好陪你,老公喂你吃好吃的……”
严峫扑哧一下,险些没笑出声来。
“行行行吃吃吃,非喂你吃个饱。好嘛别生气了嘛老婆……”
江停:“………………”
外面那医生丝毫没注意到隔间里的动静,洗完手挂好电话,高高兴兴出去了。
“哈哈哈——”严峫把江停顶在隔板上,抑制不住闷头大笑,肩膀一耸一耸的差点没喘过气来:“老公喂你好吃的,哈哈哈小医生还挺有生活情趣……”
江停几乎是从齿缝间一字字轻声问:“你笑完了没?”
严峫笑容满面:“生什么气啊江队,这又不是我调戏你,人家那是正常的夫妻耍花枪——哦,还是说你也想吃?想吃就直说啊。”
江停:“……”
“噗哈哈哈——”
如果人的心情能具现化的话,此刻江停头顶一定冒出了无数纠缠的黑线,无奈又没法从卫生间隔板和严副支队精悍的怀中挣脱开,只能板着脸站在那里,被严峫一边用力摩挲鬓和耳朵,一边笑着软声细语哄:“不生气不生气,今晚咱们也不值班,说带你去吃好吃的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哈哈哈哈哈哈——”
江停躲闪不及,一转脸被严峫亲到耳垂后的侧颈上。
“严峫你能不能稍微……”
江停咬着牙去抓严峫的手腕,但严副支队岂能被他制住,很灵活地解开了他衬衣最上面两个扣子,甚至在挺拔的肩骨上小小咬了一口。
“严峫!”
“嘘,嘘,乖,不生气不生气……”严峫利用身高体重的优势把江停摁在隔间角落里,粗糙的拇指腹不住抚摸他肩窝,倏而像现了什么似的“咦”了一声。
“你又怎么了?”
严峫嘴角含着笑,贴着江停的耳垂小声问:“你肩窝这里有颗痣是红色的,你知道吗?”
江停沙哑着嗓子:“不知道,谢谢你告诉我!”
江停用力把严峫推开,勉强拽好衣领。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现其实江队那张万年冰封不动的脸上有点微微红,但在厕所隔间昏暗的可视条件下并不清晰,被他头一偏就掩饰住了。
他那微侧着脸的姿态,从严峫这么近的距离看去,一根根细密的眼睫和眼梢上挑的弧度都异常清晰,像是最好的狼毫蘸着徽墨,在雪白的宣纸上描绘出来的。
严峫脑子有些乱,用力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仿佛有两壶水同时对着心底最深处的地方浇,一壶是冰冷刺骨的怀疑,一壶又是浓稠滚烫的情愫,将整个心脏乃至胸腔都刺激得紧紧蜷缩了起来。
“出去,”江停小声斥道。
严峫没动。
“快出去!”江停声音略微急了些,“你不办案子了吗?”
“……不想走,”严峫含混不清地说,“想多跟你待会儿。”
江停微怔,严峫上半身前倾而来,把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严峫身上带着好闻的男士香水味儿,像成熟的森林与大海,随着坚实火热的臂膀拂面而来,几乎要把人淹至没顶。
江停没吭声,似乎也忘了要说什么。他下巴搁在那个男人肌肉坚实的颈窝里,鼻腔满是混合了雄性荷尔蒙气息的芬芳,如果再一开口,那气息就会顺着咽喉浸透五脏六腑,漫过每一寸骨髓,甚至把已经有点晕乎乎的大脑都完全浸醉。
但脑海深处始终有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不行。
就像冰天雪地中一湖热气腾腾的温泉,你可以把快冻僵的手伸进水里去暖一会儿,但如果不顾一切地扑进去,就只会活活溺毙在里面。
江停试探着抬起手,悬空良久,才很轻很轻地放在了严峫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