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接过香水,递给陆其诗。陆其诗被粉色透明的瓶身吸引,拿在手里把玩,惊叹道:“这是什么?看上去晶莹剔透,是水晶吗?真漂亮!”
我答道:“这是香水,喷在身上或是衣物上,可使周身气息芬芳。”
陆其诗点点头,又把香水递给香兰,说:“你来试试。”
看见香兰拿着香水不知如何下手,我说:“我来给小姐示范一下吧。”
我将瓶盖打开,朝着空中轻轻按下香水的喷嘴,喷嘴发出“呲”的一声,充满香气的水雾便弥漫开来。
“哎呀!”喷嘴发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吓到了香兰,香兰不禁叫出声来。
我解释道:“没关系,香水在按的时候出现这样声音,是正常的。”
意识到香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太过于陌生,我补充道:“这是我从西洋商人那里寻到的宝贝,希望陆小姐能喜欢。”
为了向陆其诗证实香水无毒无害,我将香水喷在我的手腕处和耳后,说:“香水不仅可以喷在衣服上,喷在手腕处和耳后,香味会散发得更有层次感。”
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陆其诗轻嗅了两下,嘴角带着笑意说:“我很喜欢,谢谢。”
天刚蒙蒙亮,我被一阵钟声震醒,穿好衣服便出门询问是怎么回事。
香兰正在院子里看着小厮将箱子搬上马车,向我解释道:“这是祠堂的钟声,可能是老爷为了给小姐祈福,开了祠堂罢。”
我在心里感慨:有钱人家就是不一般啊,讲究这么多。
这次出行的马车也与以前不同。以往坐过的都是轻便型的马车,一匹马拉着一个比轿厢大不了多少的两个轮子的车厢。车厢里坐两个人正好,三个人就有些拥挤了。而这次出行的马车看上去要豪华得多,由两匹马拉着。不仅车厢宽敞了,轮子多了两个,甚至车厢上还用了雕花。我带着采薇,香兰带着一个叫作千秀的丫头坐进了同一辆马车,四个人坐在一起空间也很富裕。
香兰指了指座位下,说:“这辆马车上装了小姐的妆品和首饰,一路上就由我们来照看。每到一处驿馆我们都必须把这些箱子卸下,搬到房中亲自看管。如果小姐要取用这些东西,你们可以自己来拿,但必须告诉我,我要做好记录。”
香兰又在车厢壁上按了两下,车厢的角落里旋出两个暗格。香兰指着其中一个说:“这个暗格里放着的是小姐最宝贵的首饰,每次下车后,上车前,都由我们四人共同清点。依依姑娘,你带着的妆品可以放在另一个暗格里。”
出行的队伍已经做好了准备,依次排在陆府外的街道上,我掀开帘子,看见后方长长的队伍。四轮的豪华马车就有三辆,两轮的轻便马车约有五六驾,后面还跟着几驾装货的板车,蜿蜿蜒蜒的队伍在巷口拐了个弯,似是看不到头一般。
陆家老爷和夫人依依不舍地将陆其诗送到门口,陆夫人不住地用手里的丝巾拭泪,陆其诗也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终于,陆其诗松开抱着陆夫人的手,跪下向二老磕了个头,说:“女儿拜别父亲母亲!”说完坚决地转身,踏出陆家大门,上了马车。
领头的车夫扬鞭,启程了。
香兰说:“这是小姐第一次出远门呢,老爷和夫人一定很担心罢。”
我从车窗里探出头去,看到陆家二老依然站在门口,目送我们的车队渐渐走远。心里感觉怪怪的:这出离别戏码悲伤的气氛是不是太浓重了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家这是在嫁女儿呢!
我试探着问香兰:“香兰,你知不知道小姐这次去京城是为什么呀?”
香兰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到了京城肯定就能知道了。”
马车行得不快,也还算平稳,出了安南城,一路向北驶去。出了城便是大好的田野风光,一阵凉风袭来,提醒着我已经快要进入深秋了。等到了京城,就该是冬天了吧。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香兰聊着风俗人情,聊着陆其诗的喜好,采薇在旁边快要睡着了。一路上沉默着不说话千秀神采奕奕地看着窗外,脸上还挂着抑制不住的笑。
我问道:“千秀是第一次出安南城吗?”
千秀害羞地低下了头,说:“是。哦……不是,不是。”
我笑着说:“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千秀糯糯地说:“我家就在安南城边上的桑阳县,自从我八岁被卖到陆家当丫头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安南城了。”
香兰欣喜地说:“桑阳县吗?我听说我们今晚就在桑阳县过夜呀!如果到得早的话,你求求小姐,说不定可以让你回家看看!”
千秀没有表现出喜悦的神情,反而有些迟疑地问:“真……真的吗?”
香兰说:“你去求一下,小姐对我们这么好,你只是回家看一眼,应该没有问题。”
千秀握紧了双手,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轻地说:“太好了……”
千秀的欣喜是如此的内敛,这大概就是近乡情更怯吧。
越远离安南城,路就越不平整。马车咣当咣当,颠得我头晕目眩。晌午时,在车中简单地啃了些干粮。邻近傍晚,终于进了桑阳县的驿馆。
桑阳县的驿馆不大,还要按照规定预留出几间客房给不知何时会到的官方人员,只匀给我们五间客房。千秀求了陆其诗,回家住一晚上,我、采薇和香兰挤在一个房间休息,被马车颠晕了的我饭也没顾上吃,直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