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便在五色楼里转了转。和看门的刘大爷聊了聊天,才知道看门人不只他一个,还有个跟他换班的李大伯。膳房的王妈想去学学得意楼师傅的手艺,可被人撵了出来,就坐在膳房门口跟我聊起了她家十岁的孙女,计划着今年要给她定亲了。柴房的小厮小赵、小张和老王原来不是被雇来劈柴的,他们定点站岗,工作内容相当于五色楼的保安。
我又看了看五色楼周围的地形。一进大门,正面对着影壁,两侧是两道抄手游廊。通过东面的游廊依次通向曲院、舞院,西面的游廊依次连接着画院和笙院的院门。绕过影壁可以直入琴楼的院门,两侧的游廊也在琴楼院门前汇合。除了游廊连接的院门之外,各院都没有其他的出口。画院和笙院的院墙外,是下人们做工、休息的耳房。柴房、膳房都在曲院、舞院的院墙外。琴楼被笙院和舞院夹在中间,朝北的院墙外是另一户人家的院子,双方的院墙都砌得很高。
如果不经过大门,欢欢是不可能避过所有人的耳目从五色楼里出去的。
估摸着时间快到了正午,我向琴楼走去。
琴楼的院子很大,两旁也晾晒着被褥衣物,留出中间的石子路供人行走。在靠近塔楼的阴影里,用竹竿支起了一块被单,形成了一个棚子。棚子下面是琴楼里的各种弦乐器。乐阮的丫头曼曼正在用一块白布给这些乐器擦灰,从白布的干净程度来看,这些乐器上其实并没有灰尘。
我走进棚子里,问道:“曼曼,这儿本来就在塔楼的阴影里,为什么又支了个棚子呀?”
曼曼边擦着一把琵琶边说:“怕太阳晒着呀。现在是在阴影里,一会儿太阳转过去了,不就晒着了么。这些乐器是乐阮姑娘不常用的,平常放在一楼,也需要晾一晾了。但这些都是木制刷漆的,怕被太阳晒坏了,所以才搭了个棚子。”
我接着问:“那乐阮姑娘常用的琴呢?”
曼曼答道:“姑娘惯用的琴放在三楼呢,不需要晒,放在窗边吹吹风就行。”
我走上二楼,张妈看见我上来,对我说:“午宴一会儿才开始呢!”张妈指了指已经摆好的桌椅说:“到时候,芸娘坐主座,乐阮坐上首,倚月坐在乐阮对面,你就坐在倚月后面的那张桌子上。”
我应声说:“是。”我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望了望乐阮的桌子,觉得桌上的摆设有些异样,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这时,从楼上传来了琴声。我抬头往楼梯方向望了望,张妈说:“乐阮姑娘在练琴呢。”
我道:“我去看看乐阮姑娘。”
上了三楼,看见外厅中间用琴床架着一张琴,乐阮正在抚奏。乐阮前方有四五张坐席,身后是一面珠帘,想必穿过珠帘就是内室了。若是能进内室查看查看就好了,但要进内室,就必定得经过乐阮。
见我上来,乐阮抬了抬头,手中的琴声并没有停。
我随意挑拣了一张坐席坐下,静静地听乐阮演奏。我上下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又升了上来,可依旧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乐阮一曲奏罢,我鼓鼓掌,恭维道:“姑娘的琴弹得真好。”
乐阮轻蔑地看了我一眼,说:“这是筝。”说着,拿起左手边小桌几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继续道:“你是来帮我晾晒家当的么?”
我突然领悟到先前的异样感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内室也不用去看了,我答道:“不是。我只是被姑娘的琴声吸引,不自觉地走上来。既然姑娘已经演奏完了,我也该下去了。”
乐阮没想到我会拒绝,愣了愣,说:“这是筝!”
我下到二楼,桌上已经摆上了果盘,还陆续有丫头进来上菜。芸娘也到了。
我心中有了个主意,将芸娘引到无人的角落,详细地说了我的计划。
芸娘犹豫道:“这法子当真可行?”
我点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此人手段的确高明,芸娘您查了一个多月也没能查出线索来,想必她已将所有证据销毁了。若不让她自己露出马脚,此案没法破。”
芸娘思虑了片刻,说:“行。其他事情交给我安排,你一定得让此人露出破绽来,否则经过这样一番折腾,她一定会更加警戒。”
我道:“我明白,我一定尽力。”
芸娘又嘱咐道:“等倚月来了,你先跟她交待交待你要做的事情,以免倚月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平白搅乱了计划。”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
人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只剩倚月还没有来。几个院中的姑娘们都已落座,闲聊开了。
灵瑶问道:“倚月姑娘怎么还没有来?是不是身子还是不大好?”
乐阮蔑笑着说:“倚月怕是不敢出门了。”
话音刚落,倚月就进来了。倚月没有梳妆,还穿着那身练功服,头发也随意绑了起来,右脸被黄金面具遮着,透出那只好看的眼睛,露着的左半边脸未施脂粉,依旧是绝色倾城的模样。
灵瑶看见倚月,惊呼道:“倚月姑娘,你的脸……”话没说完,便觉自己失言,用手掩了嘴。
乐阮讽刺道:“灵瑶,别装作吃惊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倚月的脸怎么了?”
婉倩出来打圆场,只说:“倚月姑娘这个新式的面具好生精致,真是好看。”
倚月眼神扫了一圈在座的众人,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芸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