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宜泛酒,青岳好登高。
自先秦以来,在重阳节这天登高远眺,赏菊饮酒,便成为了华夏人民的一个重要习俗。越州附近的最高处便是香炉峰。九月九日一大早,人们便三五成群地走出家门,朝着香炉峰行进。
陆羽也起了个大早,但却赶了个晚集。因为韩嫣不光起得晚,还在屋里磨蹭了许久,先是描了半天的眉,又把头发拆了编编了拆的捣鼓了好几遍。这才出了房门。
瞧着她精心打扮的模样,陆羽确实觉得有些惊艳,但嘴上却奚落道:“我说你,个子还、还没长起来就知道梳、梳妆打扮啦?把自己画、画成这样,是急着嫁、嫁人了?你到十五了吗?”
韩嫣自动忽略了他的话,除了最后一句。“下个月就满十五啦!”她笑着说,似乎很是开心。
一边说笑着,两人一边顺着人流走向香炉峰。
香炉峰不过百余丈高,严格来说也就是座小丘,若是平时,爬到顶端用不了多少工夫。但今天,成千上万的人们全都走在这条路上,顿时把狭窄的山道挤得满满登登,游人们都是边走边欣赏风景,有的书生还会突然诗兴大发,即兴作诗一首。再加上山道两旁不断吆喝招揽顾客的小商贩们,登顶的速度自然便被大大地降低了。
不过陆羽也没有多大的把握,只是听了韩嫣的话来碰碰运气,自然也不急于登顶。
穿行在人群中,陆羽将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掠过。八年的时间,他已经从一个八岁的稚童长成了十六岁的青年,李季兰自然也是一样。
陆羽并不知道她如今的长相,只能先从已经模糊的记忆中找出李季兰当年的模样,再推测她现在大致的长相。每当发现与他推测的形象相近的,陆羽便指给韩嫣看,让她帮忙辨认,让他失望的是,从头到尾,韩嫣都只是在一个劲儿的摇头,连点迟疑的反应都没有。
就这样,两人被人群簇拥着,登上了峰顶。
峰顶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虽然也有摆摊的商家,但他们大多准备了椅子,比起山路上那摩肩接踵的场面,这里可要宽敞多了。
修建着凉亭的观景台此时挤满了人,陆羽和韩嫣对了下眼色,便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三个大字——“不想去”!于是两人并肩向左一转,来到了一处打着菊花酒招牌的摊位前。
刚靠近摊位,菊花酒那香甜的气息便扑面而来。韩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立刻瞪大了眼睛,小跑着来到摊位前,张口便要买酒喝。但她刚一张嘴,陆羽的手掌便紧紧地堵了上去。
“呜呜呜……”韩嫣瞪着眼睛看着陆羽,用含混的声音抗议着。
但陆羽此时的神色却极其严肃,他将手指竖在嘴前面,然后朝着身旁的一个方向轻轻一点,又立刻缩了回来。
他指的这一下时间极短,但却已经够让韩嫣看清楚他想要让她看见的东西。
韩嫣呆了片刻,然后便转回头,用目光示意陆羽可以把手放开了。
陆羽放下了手,轻声对老板说:“老板,来一壶菊花酒。”
老板也是个会看眼色的人,见陆羽如此小心,他便也不像对待其他客人那样大声嚷嚷,只是冲着陆羽微微一笑,便伸手递过了一壶菊花酒与两只酒杯,并顺手接过了陆羽递过来的钱。
一手提着酒壶和两只酒杯,一手拉着韩嫣,陆羽径直走向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坐下来之后,陆羽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将酒杯摆好,给自己与韩嫣各自倒了一杯,然后便又将目光投向了之前他向韩嫣指示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上,有一群人正围坐着一张拼成的大桌子,这些人中大多穿着墨绿色的劲装,低着头喝着酒,只有一人穿着黑色的衣袍,双手被倒捆在背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是伤痕。但他却始终抬着头,一双虎目中始终闪耀着不屈的光芒。
“他……是我在金陵偷的那个人吧?他叫什么名字?”韩嫣轻声问道。
“史朝义。”陆羽喝了口酒:“你知道那、那些人的来历吗?”
韩嫣犹豫地点了点头:“看衣着似乎是盐帮的人,不过我也不大确定。”
陆羽想了想:“别管是哪儿的人了,我不能放着史兄被抓不管,你带着mí_yào什么的吗?能不能把那些人放倒?”
韩嫣微微一笑:“这个简单!”然后她轻轻地招了招手,叫过了老板,然后笑吟吟地说:“老板,您这个菊花酒怎么这么甜啊?是放了什么特殊的材料吗?”
老板哈哈一笑:“也没放什么特殊的东……”老板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而韩嫣则微微一笑,得意地瞧着陆羽默默地收回了点在老板腰间的手指。
然后,两人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搀扶着老板走回了摊子,然后将他放在了摊位里侧的长椅上,将他摆成闭目养神的姿势。而后转身来到摊前,顶替了老板的位置。
一边招呼着不时走来的游人,韩嫣一边悄悄地从怀中取出一包药粉,倒进了一壶酒中,然后轻轻地摇匀。
她刚摇匀没多久,那些看着史朝义的人中的一个便走了过来,他见守摊的换了人,不禁有些奇怪,瞧了眼靠在椅子上的老板,便对陆羽说:“你们是谁?老板怎么了?”
“客官您不知道,这老板是我们叔叔,我们是他远房的侄子侄媳妇,我们本是东边靠海的渔村里的人。家里落了难,才到这来投靠叔叔。”韩嫣满脸堆笑地说。
听到她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