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一阵清脆的铃声钻入金帐,穿过匹练般的刀光,落入磨延啜的耳中。
磨延啜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颤,手中的刀光也跟着一歪,擦着移地健的衣领斩了过去。
不知何时,移地健的目光已变得冷硬如刀,带着些许藐视的意味,注视着磨延啜。
磨延啜只觉右臂在内的半个身子一片酥麻,再难活动自如。而当他瞧见移地健的目光时,便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他这个儿子在捣鬼。
但他并未向移地键斩出第二刀。
身影一闪,磨延啜已如狂风般卷向帐门。刀交左手,刀刃只向上一抬,凛然的刀风便掀开帐门,露出立于帐外的那道手持铜铃的身影。
磨延啜手腕下沉,将弯刀横斩而出。
刹那间,呼啸而至的刀风便割破了那人的衣袍。那紧随而至的刀光如盘古之斧,携着开天辟地的气势,向那人拦腰斩去。
在刀光距那人仅有寸许时,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叮铃铃……”
磨延啜“哎呀”一声,左手五指一僵,弯刀“当啷”一声,落到了那人脚下。
而这次,铃声一直响着,并没有停下。
磨延啜只觉星星点点的麻木感从身体的各个角落钻出,飞快地相互连接,转眼间便扩散到了除了头颈外身体的各个角落。
“砰”的一声,磨延啜如一块巨石般砸到地上,连根手指都难以动弹。
“这是什么毒?竟如此霸道?”磨延啜心下骇然,连忙意守丹田,欲以内力驱毒。但往日里那霸道绝伦的内力,此时也已如一潭死水,毫无反应。
帐门掀开,一个青年男子走入帐中。
瞧着磨延啜趴在地上的模样,他哈哈一笑,停下了摇晃着铜铃的手。
紧跟着,他向移地健躬身施礼:“恭喜殿下,大功告成!”
“顿莫贺,你在说什么?父汗突发怪病,我心急如焚,喜从何来?”移地健肃然道。
“是是是,殿下教训得是!微臣知错!”顿莫贺连连点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移地健冷笑一声,将目光转向了吐哥罗:“吐哥罗,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但如今我大哥已然去了,父汗也重病缠身,你何不效命于我?我移地健向苍天发誓,绝不会亏待于你!”
“无耻小人,何必多言?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吐哥罗大喝一声,纵身一跃,向移地健扑了过去。
瞧着他这副不要命的架势,移地健眼中顿时露出一丝嫌恶,赶忙闪身向旁躲闪,生怕被吐哥罗沾到一般。
可这正是吐哥罗期待的场景。
他向前一扑,五指一握便抓起了磨延啜扔到地上的弯刀。而后他的身躯猛地一旋,反身向移地健斩去。
然而这银色的刀光却在下一刻停在了空中。
吐哥罗瞪大了双眼,满脸不甘地扭头望去。只见顿莫贺向他笑了笑,然后抬手拔出了插在他后心的匕首。
热血如喷泉般从吐哥罗的后背涌出,他摇晃着身躯,抬手指点着两人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向后一倾,仰面栽倒。
喷涌的血在他身下迅速向外扩散,转眼便形成了一汪血潭。
躺在血潭中,吐哥罗试着直起身子,但涌出的血已带走了他的力气。最后,他只得苦笑一声,放弃了挣扎。
“为什么,好人……就没……好……好报呢?”吐哥罗仰望着金帐的顶棚,眼神渐渐凝固,至死也没有合上眼。
伸脚踢了踢吐哥罗,确认他已经死了之后。顿莫贺才将目光转向移地健:“殿下,这是……”
移地健故作严肃,眼角却带着笑意:“主辱臣死,我大哥获罪身死,吐哥罗将军忠心耿耿,自然不忍让他孤身上路,因此在向父汗禀明原委后,便自尽身死了。”
“微臣懂了,”顿莫贺点点头,“叶护殿下虽然获罪而亡,但吐哥罗将军的事迹可一定要记到史书中才行啊!”
“有你这样的帮手,我可真是省了不少事啊!”移地健满意地怕了拍顿莫贺的肩膀,然后迈步来到磨延啜跟前。
“父汗,儿子此举全为自保,还请您多多体谅啊!”移地健貌似恭谨地道。
“哼!我统御草原数十年,弱肉强食的道理比你懂得早!成王败寇,从古至今莫不如是,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说着,磨延啜将目光移到了顿莫贺的身上,“你……你是狼王的儿子吧?当年怎么没把你一起杀了呢?”
顿莫贺一愣,旋即笑道:“可汗如此睿智,实在让人佩服!我娘没有名分,所以当年屠灭我家满门时,我们才能幸免。”
“你那眼睛跟狼王生得一模一样,长点脑子的人就猜得到吧?睿智?我若是睿智,还能着了你们的道?”
“让我败个明白吧!你们给我下的这是什么毒?”磨延啜转头望向移地健。
“这不是毒,这是蛊虫!”移地健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父汗还记得一年前唐廷赠予的香料么?其中的一些被我混入了蛊虫,专门提供给您。香料中的蛊虫会不断地从人的毛孔钻入体内,偶尔用两次没什么,但用的久了,蛊虫便会遍及你的全身,而后再用特制铃声操控,它们便会阻塞住你体内的脉络,让你失去行动之力。怎么样父汗,这蛊虫的效果够强吧?”
“原来你从一年前就开始筹谋了!好!真好啊!”磨延啜的笑意里带上了一丝悲凉,“我记得小的时候,让你们读华夏的典籍,你的弟弟们都不喜欢,只有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