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草原,秋风已开始冷了起来。居住在王城中的牧民们纷纷开始囤积牧草,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冬。
那些曾随洛淼征战的将士们,已然回到了家乡。久违的亲人们见到他们,自然是喜不自胜。可也有一些永远失去了亲人的人们,只能在他们团圆时暗自神伤。
第一批出征的人中没有归来的,就只有洛淼和吐哥罗了。
囤积牧草之余,王城里的人们便会偶然谈起他们的叶护与将军,人们都猜测,这两人必定是瞒着大家,去干什么大事了,说不定过几日,就会有他们建功立业的好消息传来。
除此之外,人们谈论的最多的,便是刚刚抵达王城没多久的可敦了。
说起这位可敦,人们的话可就收不住了。
早年,当今的可汗也有过几位妻妾,但可惜她们福浅命薄,数年前便相继离世。
嫁过来的这位宁国公主,如今已是可汗唯一的可敦。
为了迎接她,可汗请来了回纥下辖的十八部族的所有头领,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典。
平日难得一见的西域葡萄酒比比皆是,鲜美的肥羊无穷无尽,让人唇齿留香……
这样的庆典,莫说是可汗之前的妻妾没有享受到。就算是纵观回纥的历史,也是前所未有的。
那一日,王城里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唐朝使臣宣读圣旨,赐予回纥可汗“英武威远毗伽阙可汗“的称号。可汗领旨谢恩,并即刻封宁国公主为可敦,入主王帐。
回纥百姓则欢欣鼓舞,为己方能与大唐交好深感荣耀。就连三四岁的小孩子,提到那天的情景也忍不住眼睛发亮。
于是那些从前线赶回的人们纷纷顿足捶胸,为自己没能亲眼目睹这样的盛会而深感遗憾。
但也有敏锐的人觉察出了一丝不妥。那就是除了迎娶可敦的当日以外,可汗几乎从未在可敦的帐篷中歇息。
可汗虽然已非青春年少,却也不过四旬出头,面对这青春貌美的公主,竟然意兴萧索,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一些长舌妇甚至已经开始在私下里揣测,可汗实已身患隐疾了。
至于那成为了可敦的宁国公主,人们提起她来则是赞不绝口。
她不禁人长得漂亮,并且没有一点架子,经常到人群中与大家聊天走动,来了不过半月,回纥语就说得有模有样了。
西天的太阳渐渐由白转红,洒落在王城中的光渐趋柔和,这个看似平凡的一天,就这样迎来了它的夜晚。
在城中巡视了一番的可敦也停下了与牧民们的交谈,起身在侍女与护卫的陪同下,返回了王帐。
护卫们王帐前停住脚步,侍女们陪她走入王帐,然后在内帐前停了下来。
可敦独自一人走入了内帐。
内帐中的一切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半点灰尘。但却少了几分住所中该有的烟火气。
望着眼前的一切,梦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成婚当日,可汗对她也是敬而远之,没有碰她半分。
所谓的感激涕零、千恩万谢都是装出来的,可汗根本没有拿她当妻子,而是将她当做敌人防备着。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呢?”一道无奈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
“是啊,我是为了什么呢?”梦月自嘲地笑了笑,随后她猛然瞪大了双眼,这屋里除了她之外,本不该有别人的!
手腕轻动,藏在袖口的短刀悄然滑出刀鞘。而后她如闪电般一转身,幽蓝色的刀光疾斩而出,扫向她背后的那道身影。
这一招她已暗中练了数年,她自信这一刀的速度不会比世上的任何人慢。但那人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指,便将刀刃夹在了指间。
“你的秘密还真多呢!”那人轻笑道。
那人的脸被黑纱遮着,但梦月一瞥见黑纱上方的那双眼睛,便愣在了原地。
“你、你是……”梦月的双眼与嘴渐渐张大。
“可敦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我都记得不了吗?”那人双眼微眯,黑纱下的脸似乎在笑。
“陆羽说你、说你……”梦月舍了刀刃,以手掩面,眼眶渐渐红了。
那人摇了摇头:“我没死,所以姐姐,不给我一个拥抱吗?”说着她随手将短刀抛到一旁,向梦月张开了双臂。
梦月已是泪流满面。她缓缓地摇着头,脚下却不受控制般地迈步上前,将那人拥入怀中。
“阿宁!阿宁!”梦月将面前的人紧紧抱住,泣不成声。
“好了,别哭了……”阿宁轻轻拍打着梦月的后背,微笑着说。
可她一边笑着,眼角却也溢出了几滴清泪。
相拥良久,两人放开手臂,泪目以对。
沉默中,阿宁先笑了:“怎么样?这可敦的日子过的如何?”
梦月苦笑道:“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日子就是这样了,外表光鲜,实则无趣。”
“不过就连这样的日子,都是偷了你的名号后换来的!”梦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歉疚,“我就这样霸占了你的名号,你不会怪我吧?”
阿宁哈哈一笑:“莫说名号,李梦宁这个名字你也大可拿去用,从此以后,我就只是阿宁好啦!”
“我什么时候能像你这般洒脱。”梦月看着阿宁,满脸羡慕地道。
接着她拉着阿宁坐了下来:“快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宁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之前应该见过陆羽了吧?当年我们落入水中,我被冲到了别处,他就以为我死了。后来听说宁国